渐渐入秋,天气渐冷,院里的荷花叶渐渐消落了。眼瞅着要到中秋,淳于府里到处都是一片祥和。
缇萦依旧喜欢听墙角,毕竟只有收集大量信息才能全方位的了解伙伴和对手的情况,方便定制作战计划。
这天,两个浆洗的丫鬟趁着休息时间躲在外堂偷摸着八卦。
“这兰园也太累了,整日干的和别的地一样多的活,却是没一点多余的‘赏赐’!”声音尖锐的丫鬟说。
“谁说不是呢,也太没运气了。自小少爷死后,这家里估计都忘了还有王姨娘这一号人物吧!你看看王姨娘身边的杏儿,跟我们没啥区别。“一个低沉的声音应着。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夫人给三姑娘和四姑娘都置办了新衣服新首饰,怕是把兰园这个姑娘都忘了……”
“这种话不敢乱说,夫人菩萨心肠,绝不会在这种明面子事上有偏差,只怕是府里那些管事嬷嬷……再再忍几日,到了中秋之日,老太太一定会有大赏的。”低沉得声音越来越小。
缇萦坐在里屋玩着帕子听着屋外两个丫鬟的对话,心中又是一股生气。
这段日子与邹氏相处下来,缇萦深知邹氏不是肤浅的人,断然不会在这种别人能看见的地方动手脚,她与王姨娘如今的境地多半是府里那些欺软怕硬,欺上瞒下的嬷嬷所为。摆明了知道王姨娘不会告到邹氏处,而自己是个极少话的。
缇萦把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破了,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这个世界的中秋并不像现代的中秋节,现代的中秋节讲究家人共聚一堂,赏月吃月饼。在这里则是要祭拜月亮,感谢今年的丰收,同时祈求好运。还有一重含义,那便是敬老,养老,同时老人还会为家里人赐以雄粗饼,像淳于家这种家庭情况好的,会用赏赐来代替饼。
中秋那日,淳于大老爷和三老爷带着家眷来给淳于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心情很好,给孙子孙女赏了不少东西。
淳于意一家则是在次日去叩拜老太太。因着王姨娘之前生下松儿有功,老太太破天荒的传了王姨娘一起来请安。一行人行跪拜完老太太后,便依次坐下,王姨娘坐在末端,缇萦则是坐到了王姨娘身边的最末端。
“缇萦,你过来。”淳于老太太面有不悦招招手,将人叫到自己面前。“你为啥坐到那里?”
缇萦发旧的衣服在一片光鲜里格外刺眼,她恭敬的跪在老太太面前,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孙女听说中秋节的另一重意义在于敬老,养老,祖母有福,有父亲,大伯,三叔孝敬,还有许多孙子孙女。但我只有一个娘,我娘也只有我一个孩子了,缇萦今天只想当娘的女儿。”这是有史以来,缇萦说话最多的一次。
淳于老太太有些意外,淳于意也没想到最不起眼最没有存在感的女儿竟说出了这些话。邹氏的脸上并不好看,大约她关注的是缇萦那格格不入的旧衣。王姨娘则是拿着帕子偷偷的抹着泪。
这个世界最看重孝字,家里的孩子都归正房夫人,但不强求孩子必须养在正房夫人跟前,除非像缇月这种意外的。
“起来吧!”老太太言语温和不少,“是个有心的。”老太太端起茶碗,似有似无的扫过邹氏,再次开口,“五丫头,今日两个姐姐都穿的是新襦裙,你为何不穿?”
缇萦看了两个姐姐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稚嫩却又毫不客气地说:“乔嬷嬷说得先给两位姐姐做新衣,我最小最后做;您上次说给孙女红枣糕,是不是今天就能吃到?”
在场的人除了王姨娘脸色都不好看。
缇萦假装什么也看不见,大胆蹒跚的走到老太太面前,坐在老太太脚下,小心的攥着老太太的裙角,一双因瘦小显的更大的眼睛,无辜的抬头,“祖母,孙女以后跟你一起吃饭好不好,孙女想吃甜的,还想吃肉肉,想睡软软的床,盖暖暖的被子……”
多么朴实无华的请求啊!
淳于老太太拉起这个瘦小的人,王嬷嬷帮托着让人坐在老太太腿上,“日后缺什么短什么就来祖母这里,祖母这里有的是。祖母也是今日才知道你爹这般没本事,连个娃娃的衣食都解决不了!”
老太太这话说的真是巧妙,避开与邹氏的直接冲突,一语双关。一个当爹的,连女儿过成这样都不知道!一个当府里主母的,府里的下人的管不住!
当天,邹氏就把相关的丫鬟婆子统统罚了一遍,兰园的从里到外焕然一新,褥子又软,被子又暖。一直没做好的新衣,一下子送来好几套,就连点心也一下子送来了三种口味。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个月,便又有些生了歪心思的丫鬟婆子,缇萦也不惯着,直接找到邹氏,继续告状,不过一次,府里哪个再敢苛待兰园!
缇萦之所以会去找邹氏而不是淳于老太太是怕得罪邹氏,谁会喜欢越级汇报的下属呢!怎么说人家都是当家主母,真要对付你个小丫头太简单了,倒不如让邹氏觉得中秋时的所言所行皆是形势所迫,如此一来,方可明哲保身。
邹氏是个极聪明且沉得住气的。事情发生之后,当即就借着由头将府里的下人能换的都换了,当然除了各个院里的得力干将,其他能动的全部倒腾了一遍,又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