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每日都有专人送菜,可山人有山计。
美其名曰早上的鱼不新鲜了,得现在出去买,赶紧去买,晚一刻一息,都是对鱼的不尊重。
当初那个混世小霸王就已经让所有人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而此一行,直接便将那北冥国的君王宰了。
鬼知道现在的小祖宗是个什么心情,万一要有个不顺心,那就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路上,墨书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顺着府内马道便晃晃悠悠向着前方正厅驶去。
都说墨府占地百亩,可实际上却早已超出了百亩的范畴。
如若将里里外外全都算上,没有三百亩那也大差不差。
其内亭台楼阁,假山林园一眼望不到头,府内后侧更是修有一处景湖,美名其曰,养鸭子用。
不多时,随着前方一处威严至极的大厅出现,墨书翻身跳下马背,继而大步迈向前方。
他笃定,此时的正厅内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年近五十,长年挂着副不知谁欠了其八百两银子臭脸的中年男人。
一步,三步,五步,直至走入厅内,直至看到主座上那个身披紫金麒麟纹长袍的男人时,墨书努了努嘴,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方才的轻松,淡然,顿时烟消云散。
哪怕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但真当看见前方那个身影时,一切的一切,都变为了无言。
扑腾!
随着一记沉闷声响起,墨书重重跪了下去。还是没有说话,就这么跪着。
主座前,墨凌云看着前方,看着那个跪在前方的身影。
他努了努嘴,他也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也是没能说出半个字。
良久后,墨凌云微微吐了一口气,平静出声“这一路走来,可还顺利”
“回父亲,顺利”墨书答道。
言罢,厅内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一息,十息,二十息,足足百息过后,墨凌云抿了抿了嘴,再次出声“顺利,便好”
闻声,墨书这才抬起了头,看向前方身影“儿以为,父亲要说北冥国内如何,北陆诸国如何,北冥君王被儿杀后,我大月方面又该如何”
“那些话,不免招人烦”墨凌云摆了摆手,继而正视前者
“为父且问你,何为百万兵,何为,万斤担?”
“大无畏,大胸襟,大抱负,大毅力,此为,当是我墨氏一族,之祖训!”
墨书抱拳沉喝,期间甚至连想都没想,那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是深入血肉的东西。
可杀百万兵,可扛万斤担,或许旁人在听到这句话时不免热血沸腾。可只有他,只有墨氏儿郎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你,长大了”墨凌云点了点头,那原本威严的身姿也在不觉间松缓了下来。
好似自语般,墨凌云呢喃出声“有时候,我不知我这个父亲做的是否够格。严厉些,怕吓着,宽容些,怕惯着,亲近些,怕你长不大,疏远些,又怕你过早长大”
不觉间,墨凌云站起了身,似是苦笑,又似缅怀“哈哈哈,想起当年领兵百万,大破北疆诸国时,也不曾这般难办过啊”
原地,墨书紧咬嘴唇,脑袋,也深深低了下去。
他不知说些什么,自记忆中起,好像这是父亲第一次同自己这般说话。
“爹”
一息,三息,五息,厅内无比的静,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被彻底凝结。
墨凌云努了努嘴,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孔上,破天荒的有了抹笑意,真正的笑意。
“滚过来,倒茶!”
“哎”墨书应声站起,就像当初一样,熟练的提起茶壶,熟练的倒上盏热茶。
墨凌云落座,微微抿了口茶,道“明年三月,北疆大募兵”
“爹,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北疆当个大头兵?”墨书为之一愣。
“自己给自己封了个千户,你便真当自己是我大月军中的正五品武官了?”
“可,可”
“怎么,要不我给个写个条子,去虎贲中军拓阵营当个将军?”墨凌云侧目。
“这,这多不好意思”墨书喘着双手,可嘴角处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你他娘还当真了?!”墨凌云陡然脸黑,抬腿就是一脚。
“这,这不是您说的嘛”
“先滚去北疆熟悉三个月!三个月后,去虎贲左军任千户!”
闻言,墨书顿时便笑了起来“哎!好嘞,好嘞!”
“还有”墨凌云没好气的瞥了眼近前,顺手便放下了茶盏“今晚陛下设家宴,随我入宫”
墨书小声嘀咕道“我老舅不是跟您一样,天天不是忙这就是忙那,这冷不丁的整个家宴作甚”
“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墨凌云抬腿又是一脚,作罢,放声于厅外“来人!”
几乎同一时间,候在厅外的虎贲卫士随之大步迈入厅内,同时手中捧着的檀木板上赫然放着一套做工极为精致的衣物。
“你原来的衣服指定穿不了了,这是我吩咐匠人为你重新做的”墨凌云出声道。
原地,墨书有些失神的看着那套通体玄黑,边缘及纹路则是用金线勾勒而成的古金麒麟纹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