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雪铁龙停在了博物院路与香港路的交叉路口,瞅着远处几个略微清晰的身形,副驾驶座的裘赴猛地摘下墨镜,接着朝驾驶座的万海摆了下头,就利落地跳下车去。
“嗯?正好!阿海,你先去货仓,我等一下过来。”
“盛经理,可后面......”
“没事,人家喜欢跟着就跟着!你先去吧。”
“明白,盛经理!”
扶了下鼻梁上的墨镜,裘赴嘴角一挑迈开大步朝着斜对面的三个精壮男人走去,而十五米外的一辆别克敞篷汽车停在博物院路的街边,师玉秀下车后拂了下礼帽上的黑纱,扭动着腰肢优雅地快步走来。
裘赴与三个精壮男人擦肩而过时,朝着拖在后面的樊大昌眼角向上轻轻一挑,樊大昌轻轻一眨眼皮,脚步加快跟上前面放慢脚步的两名部下。
于此同时,裘赴稍微停步摘下墨镜,右手借着微微倾斜的镜面瞟了一眼,从镜面里看去,打扮时髦的师玉秀从身后二三十米款款走来,但仔细看去显得小心翼翼亦步亦趋。
整整两天,师玉秀从早到晚几乎一直跟着裘赴,让裘赴不由得心烦,却又只能被迫忍让。
并且,她每次到达和贸易社都是大大方方,进经理办公室连门都不敲,直接大声地让裘赴开门。
杭玲和吴莺的狐疑与不满,万海有意的白眼,以及神尾三町带着审视的锐利目光。
师玉秀全然毫不在意,就像裘赴已经注定是她的男朋友,没有人能抢走一般!
让裘赴哭笑不得的是,师玉秀从头至尾就是两句话。
我看上了你,所以你就是我的男朋友!
我知道不喜欢我,但是为了你嘴里的抗日大局,你也必须做我的男朋友,否则你就是说话不算话!
“这条美人鱼还真是有点麻烦”
苦笑着微微摇头,戴上墨镜的裘赴继续向前走去,步伐越来越大,即使能察觉到身后的脚步有重有轻,依然也再没有做出一丝停歇......
走到一家洋行边,裘赴站在一棵梧桐树边掏出一盒‘绞盘’,忧闲地点燃了一枝,猛地回过头,就看见斜对面一条倩影闪进一条小巷内。
轻哼一声,裘赴连续吸了几口将烟头扔掉碾碎,飞快地迎着斜对面一辆人力车摆了摆手,敏捷地跳进车内。
“洋车,走,去湖北路。”
“好的,您坐好,先生!”
当人力车朝着湖北路方向跑去时,裘赴也瞟到身后又有一辆人力车不快不慢地跟着,嘴角露出微笑。
远处两辆人力车驶过,斜对面的师玉秀灵巧闪出,冲到香港路与四川路的街边,一跺脚也招来一辆人力车!
瞟了眼掉转头跑远的人力车,裘赴微微一侧身,后面约一二十米樊大昌的身形出现在街面,随后大步朝着渝楚茶馆走去,二人一前一后刚走进茶馆,师玉秀乘坐的人力车也停在了二十多米的路边。
她优雅地下车,从精致的小手包里掏出两张五元的纸币,朝着车夫满是汗渍的手掌心一塞,车夫猛地惊诧。
“这位大哥,湖北路一带有什么出名的地方?例如茶馆,酒楼!!”
“让俺想想啊......哦,听说这半年来,有一家新开的渝楚茶馆,环境好价格公道。在外滩一带挺有点名气!”
“多谢大哥了,给你,不用找!”
“啊?!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车夫粗糙的手掌将两张纸币紧紧捏住,朝着师玉秀深深一躹躬,拉着人力车调转头离开,师玉秀轻轻地将黑纱掀开一角,看到了远端标有渝楚茶馆的一座古朴建筑,嘴角顿时一撇。
“姓裘的,想甩掉我,没那么容易!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裘大经理偷偷摸摸地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裘赴刚迈进茶馆就微微侧身,瞟见身后樊大昌也紧紧跟随,同时远端有个头戴网眼纱帽的摩登女郎人丛中一闪,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他迎着上前的茶馆伙计,压低声音问:“阿勇兄弟,茶馆后门在哪?”
阿勇机灵地凑上前,脸上带着谄笑沉声回答:“别急,来,小的前面替您引路!”
一点头,裘赴悄悄在背后做了个手势,快步跟上了朝着茶馆大厅深处的阿勇,樊大昌压低了礼帽飞快地跟上。
阿勇带着二人沿着茶馆大厅一直来到后堂厨房,掀开布帘朝外指了指,又回过头凑近二人。
“您从这儿走,一出去朝右拐个弯就是六马路,小心点,先生!”
“阿勇兄弟,多谢了!”
“不客气,原爷和樊爷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他俩都是好人,小的愿意帮您!”
“如果有人问我和盛先生,阿勇,你知道回答吧。”
“樊爷,您放心,今天您和盛先生没到过我们茶馆!”
“哈哈,你小子......难怪志林哥都想把你招到中央巡捕!走了!”
“樊爷,盛先生,您两位小心!”
两人从茶馆后门出来,裘赴刚朝前走了几步,顿时愣在原地,樊大昌眉头一皱满脸狐疑。
三米外一家烟纸店前,师玉秀妩媚地一笑,轻挪莲步眨眼来到二人面前,动作潇洒地将礼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