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机的轰鸣声早就把守码头的老李头给吵醒了,不过他一向睡得早,这会儿就算吵醒了也是精神气十足。
更别提看到靠岸的船是符老大一家的。
“狗娃,要去叫符三不?”
老李头努力把佝偻的背挺直,准备等船停稳就上去搬东西。
符老大哪里能让他去搬那些沉甸甸的鱼筐,一巴掌就把旁边鬼迷日眼的符明拍精神了。
“去把板车拖过来!”
又一边笑着劝阻老李头,“别忙活了哥,来,抽根烟。”
符老大虽然把烟戒了,但是他兜里一般都会放点烟备用。
他兜里还是家里还剩的玉溪,偶尔跟村里兄弟出去钓鱼的时候会发几根,现在兜里这包刚好还剩了一半。
符老大干脆把这半包都塞给老李头,也省得他一根两根地递烟。
老李头受宠若惊地推回去,“拿一根就好了,这可不便宜!”
“拿去吧,这包烟也就剩了一半,你别嫌弃就行。”
符婉在旁边收拾带回去的渔网,见他爹跟老李头正在旁边唠嗑,无奈地摇摇头。
自从发现符亮和符明搬这些鱼货完全没压力之后,符老大理所当然地是不掺合了。
只是他没注意符明旁边还多了个白千舟,正在卖力地跟符明他们一起搬鱼筐。
“你怎么也来了?”
符婉倒是看见了,她有些惊奇,白千舟虽然是个医生,平时不怎么看得出来,这会儿搬运鱼筐,力气居然也不输做惯了搬运工的符明和符亮。
白千舟闻言站直身体,四目相对。
在码头昏暗的灯光下,他们都觉得对方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明亮好看。
“咳……我想着在家待着也是待着,过来看看没准可以帮你们做点事。”
搬着鱼筐从旁边路过的符明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就拆穿他的话。
“你快得了吧,从阿婉出海你就守在这,深怕她回不来似的。”
“只可怜我这个无辜受累的,差点被码头蚊子咬的满身包……”
说完他还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不等符婉一脚踢过去,就搬着鱼筐逃离了现场。
留下来的符婉只觉得脸上有些燥热,白千舟也有些不自在,“你别听他瞎说,我们也没等多久。”
符婉胡乱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去船舱里收拾符老大晾在船舱里的龙涎香。
船舱里空无一人,外头也看不清她在里头的情况。
符婉的手不自觉放在自己胸口,这会儿才觉得心快跳出了嗓子眼。
“清醒,清醒点!”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拿起旁边的蛇皮袋,把地上的龙涎香都搬进去。
对虾和黑虎虾总共也才十几筐,符婉家的板车是经过符老大自己改装的大板车,装这十几筐虾完全不在话下。
符老大从老李头那里拿出一个空筐,倒了一半黑虎虾和一半对虾,准备拿回去自家加餐。
当然,符婉也没忘了在旁边忙前忙后帮忙的老李头,她在老李头旁边找了个空桶,黑虎虾和对虾各拿了几把。
“大爷,这虾留着你自己吃。”
老李头哪里肯接,“使不得,这些都是稀罕东西,拿去卖钱!”
“我老头子吃了你们不少鱼了,哪能次次吃你们的鱼虾。”
符婉把装了虾的桶放在他那小房子边上,“大爷,别客气。你在这守着这些船,这风吹日晒的,这点虾你也别嫌弃。”
这虾哪里能嫌弃呢,老李头是精神头老了,眼睛可不至于看不见了。
他看得分明,这些虾个个都有巴掌长,尾巴上的肉一看就是个个顶壮实的好虾。
更别提这些虾这时候还有不少还在活蹦乱跳。
这可都是好东西呢!
不等老李头再推辞,符婉就背着装有龙涎香的袋子准备往家走。
符明和符亮一个拖一个推,把装得满满当当的板车往符三家里去。
符老大提着渔网走在前面,符婉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她只觉得肩膀一轻,一双大手不由分说地从她背上接过了有十几斤重的龙涎香。
她扭头望去,果不其然,白千舟正提着那袋子龙涎香,见她看过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吓到你了?”
符婉摇摇头,“我自己来拿吧!”
白千舟把那袋子龙涎香放在身后,“还是我来吧,你拿手电筒看路。”
符老大走在前面,听到后面的动静扭头看去。
“不回家你俩搁那干嘛呢?”
“来了来了。”
符婉拿着手电筒照路,白千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看着自己在灯光下的影子被白千舟的影子所覆盖,符婉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阿婉,那海底的事,什么时候去跟上面说啊?”
符老大觉得有些过于安静,走在前面打开了话匣子。
这时候其实已经快到家门口了,附近除了偶尔几声狗叫,剩下的就只有草丛里昆虫们的鸣叫声。
出海的村民们还没有回来,没出海的村民早就进入了梦乡。
这时候打电话去渔政局肯定是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