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雨!”
苏染禾看着刘小菊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声。
这三个字,像雷劈下来一样,惊得刘小菊背脊一僵。
但她脚步没有停下来,继续快步往前走。
苏染禾追上来,直接绕过刘小菊面前。
看着这张跟照片上没有差异的脸,苏染禾眼眶刹那间湿润。
她重复刚才的名字,“刘春雨……”
她敢肯定,这个就是她的母亲刘春雨。
那个全凭她记忆中寻找的影子。
那个只有一张照片,却让她忘不了脸的母亲。
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她今天却活生生站在这里。
苏染禾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她就是莫名的想哭。
她到底是有多差劲,才让母亲那么讨厌她。
为了离开她,假装自己去世了……
跟陆宸隽为了抛弃她,用患癌来欺骗她有什么区别?
刘小菊挑眉,不悦的目光淡淡地看着苏染禾,“司太太,我不叫刘春雨。”
“你就是刘春雨。”苏染禾笃定地看着刘小菊,“为什么要骗我,你死了?”
刘小菊脸色阴冷,瞪着苏染禾,“司太太,你这是在诅咒我吗?”
苏染禾绻缩着手指,“如果你不是刘春雨,在时家宴会上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如果你不是刘春雨,你刚才看到我,为什么会吃了一惊,还躲着我?”
刘小菊看着苏染禾这张精致的脸,明明比君依兰好看多了。
可她就是疼不起来,对于这个女儿,她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甚至还怨恨她嫁给了司矜晏。
如果她不嫁给司矜晏,就是君依兰嫁给司矜晏。
她就能够成为司矜晏的丈母娘。
她的女儿也不会因为得不到司矜晏而难过。
女儿不难过,就不会把气发在她身上。
女儿不把气发在她身上,她在君家的日子就会好过些。
归根到底,她的日子不好过,全拜苏染禾所赐。
二十年前是,二十年后也是。
刘小菊不得不相信一句话,孩子本是前世债,还债讨债有债就见,苏染禾就是来讨债的。
刘小菊淡漠地看着苏染禾,“在时家宴会盯着你,是因为憎你抢了我女儿的男人。”
“今天见着你就躲,是因为你现在是司太太,我招惹不起。”
“司太太,你是我女儿的情敌,你令我女儿失恋痛苦难过,我是十分地憎恨你。”
苏染禾心口一颤,诧异地看着刘小菊,“谁是你女儿?”
苏染禾眼眶微红,喉咙苦涩,“你憎恨我?”
快二十年才见面,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说憎恨她……
心脏像被刀子割了一样,疼痛弥漫开来。
让她在渴望的母爱中迷失了方向,只感到无尽的悲哀与心寒……
刘小菊微昂下巴,苏染禾的反应让她有些烦躁,“我女儿是君依兰,司太太,我叫刘小菊,不叫刘春雨。”
嗡——
苏染禾心口狠狠一揪,脑子似有什么炸开。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小菊,君依兰是刘小菊的女儿?
君依兰二十一岁,她二十三岁。
两岁之前,她没有记忆,三岁时的记忆模糊地印在脑子里。
那时候的母亲经常打她,骂她,对她大声咆哮。
那时候她还小,面对母亲的咆哮,害怕地大哭同时又张开手臂要母亲抱。
母亲越是把她推开,她越是哭得厉害,越是张开小手臂往母亲怀里钻。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母亲边冲她崩溃的咆哮,边推开她,“你走!你走!我后悔生了你,我为什么要生你!我恨死你了!”
她被崩溃的母亲吓到了,紧紧揪着母亲的衣袖不放。
她就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虫,害怕地抓住她最亲密的人——母亲。
可刘小菊当时疯了一样,把她拽进厕所,把她按进水缸里。
那是个秋天,水缸里的水很凉。
她又怕又冷,挣扎着从水缸里爬起来,母亲又按下去。
最后她没力气挣扎了,在水缸里泡了一个多小时。
父亲回来看到后,怒得跟母亲吵了起来。
那也是苏染禾第一次看到父亲愤怒到狰狞的脸。
也是苏染禾第一次看到父亲动手打了母亲。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见父母好好说过话。
他们开始冷战,她在母亲面前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吃饭掉一粒饭米,母亲都会拿筷子头敲她的手。
好痛。
四岁的时候,母亲外出工作。
父亲就带她到工地上干活。
工地上的叔叔婶婶不忙的时候,会逗她玩。
忙的时候,她就坐在工地上玩石子,玩泥沙。
下班之前,父亲就会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从工地走回家,黄昏残阳会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逢年过节时,她会坐在村口像望夫石一样等着母亲回来。
村里其他孩子的母亲外出打工回来都会给他们买新衣服,买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