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骑兵约百人,靠近城门速度却不减,绵延成一条黑线,仿佛没个尽头。
“闪开!”
领头的男子三十来岁,神色桀骜,挥舞着手中镶嵌宝石的佩剑,大声呵斥。
真是嚣张啊。
林孤生冷眼旁观,和一干百姓退后,让出一条道路来。守城的士兵也不敢怠慢,赶忙拉开拦路荆棘,卑躬屈膝地目送这批骑兵冲入城内。
不过他们的确有狂妄的资本。领头的冷峻青年,是当今皇帝的嫡长子,也就是大凉的大皇子,姬子城,虽还未封太子,但也深得皇帝宠爱。看姬子城的架势,马鞍别着野兔,腰间有宝雕大弓箭,怕是刚从野外狩猎归来。
“我们走吧。”
林破军倒是很平淡,守城的士兵当然不认得他,但是认得林孤生,便不敢仔细盘查,唯唯诺诺放行了。
刚进城,又遇一马车,排场虽不似之前姬子城那般招摇放肆,但也初具规模,前后都有四骑护卫保护。这立车四角悬挂玻璃珠帘,车身棕褐,有祥云野鹤,属于正一品大臣的官轿!
天下城有多少一品大臣?也不知是哪位朝中巨鳄要出城。
忽然,立
车帘子被掀开,一消瘦男子探出头,回眸看向四周街道,带着一丝怅然若失和自嘲。
“辛无忌?”
林孤生眼皮一跳,想不到居然是他?
这辛无忌可不简单,是寒门杰出代表,天授元年的进士,皇上亲自点评的恩科状元。传言他才藻艳逸,文采斐然,对政治有着独到见解。他是朝中一股清流,位列丞相之职,是让群臣深恶痛绝,曾多次进谏皇上,查办了不少贪官污吏。
“辛大人?”林破军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他和辛无忌不熟,甚至和朝中的大臣都没有走动,但是多次听过辛无忌的传说,对他的胆识和秉性很是钦佩,若非自顾不暇,不想被人扣上一顶“组建党羽,拉帮结派”的帽子,他真的想和辛无忌交个朋友。
“咦,是林大元帅,停车!停车!”辛无忌赶忙挥手,然后从马车上跳下来,又示意部下率先出城等候,不得占了道路影响百姓。
辛无忌年岁不高,年逾不惑,可惜十来年的官场厮杀磨平了他额头的峥嵘,现在看起来有些许憔悴和惨淡。他先是抱拳执礼,然后强颜欢笑道:“大帅是进
京面圣的吧?”
“是。”林破军颔首。
“大帅,我最近在朝中听到一股风声,怕是近期会对你不利啊。”辛无忌似乎有些忌惮说出什么话,只好模棱两可地说道:“近年来不安宁,大帅是国家栋梁,小心些朝中的奸佞之人。”
林孤生一张脸瞬间垮下来,辛大人这话是挑明了,朝中有人要对付他老爹,可偏偏林破军无动于衷,这让他有些着急。
林破军微微一笑,故意扯开这个话题:“辛大人这是出城去哪?”
“哎,皖州的壁县、汴县、鹤县三地都发生了旱灾和鼠疫,我是主动请缨去当地主持赈灾。”
“辛大人深明大义,心系百姓,林某佩服。”
辛无忌闻言苦笑,连连摆手:“辛某是贫苦出生,自知人间疾苦,我只是不放心皇上派的钦差和还有户部尚书罢了。”
这个话题很敏感。大意就是说辛无忌担心户部尚书从中作梗,贪污赈灾粮饷。
二人聊了两句,辛无忌就告辞了。
林破军盯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沉吟了许久,忽然开口道:“孤生,你和阿风自个在天下城转转,不用随我入宫
了。”
“为什么?”
“听话。”
林孤生急了,可也不敢追问,他不禁开始胡思乱想,为什么老爹又不让自己入宫了?转念又想起辛无忌的隐晦劝告,莫非父亲是担心真的有人要对付他,不放心自己跟着去?
“公子,咱们去哪?”
林孤生叹息,无奈地摆了摆手,翻身上马,拽住辔头:“去南竹楼。”
南竹楼,是他在天下城经营的产业之一,其实也就是风尘场所。林孤生原先的初衷是看那些无家可归的姑娘可怜,便教她们琴棋书画,吸引客人来喝酒作乐,只卖艺不卖身,好自食其力,不再忍饥挨饿。
南竹楼位于天下城东角夜市街,地带繁华,因为是白天,所以比较冷清。虽说也是开门做生意,但是没什么客人。
林孤生刚进门,管事的掌柜看到他,老泪纵横,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二爷,小的终于把您盼可来了。”
他哭的很凄苦,一把鼻涕一把泪,许是哭的声音太大,惊了二楼的几位姑娘,当看到是林孤生来了,彼时整座南竹楼都充斥着哭声。
林孤生撸起袖子推开掌柜,骂骂咧咧:“哎
哎哎,干什么干什么!都别哭了,老张,你且说说发生了什么?光天化日的,本少爷还没死呢,哭丧呢?”
“二爷……”掌柜抹眼泪,委屈巴巴,可怜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这般不成体统。
有一曼妙女人掩面抽泣走来,带着哭腔道:“二爷,请您为我们做主啊。”
“行了,都别哭了。”林孤生坐在大堂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淡淡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