羹剩饭擦拭干净。
“小林子,这两年,你怎么过来的?唔,对了,你怎么习武了?”
“说来话长。”林孤生只好挑选一些不太重要的说起经历,从北漠逃生,到昆仑山南麓,益州漂泊,又到湘州,最后去了荆州。
等他说完自己的故事,虽然避重就轻,但公主也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字里行间的艰难,语气有些哀伤:“原来你吃了那么多苦头。”
“是啊,不过都过去了,现在……”
“你结婚了,你的孩子……”
“刚出生。”
“那你怎来了敦煌?”
林孤生一愣,其实他不想利用姬子衿,因为他们的感情很纯粹,只是童年时期到少年时期的玩伴,便说道:“我需要兵仙南歌子老先生的相助,
可是敦煌很大,人海茫茫,我寻不到他。”
“我知道他在哪里。”
“啊?”
说话的不是姬发子衿,林孤生回眸,才发现酒馆门口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唇红齿白,一袭青衫,腰佩有华丽的白玉环,走动后会有轻轻碰撞的清脆响声。
林孤生眯起眼,浮现一抹警惕之色,“你是谁?”
姬子衿温柔地笑了笑,“小林子,休得无礼,他是许氏的史官,叫许白亭,这次跟随我入敦煌,只为了记录即将发生的历史。”
“史官……”
天下三文宗之首的许氏,世代为官,负责记录和攥写大凉的历史,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纵观古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你的确是知道。”林孤生收敛杀意,重新坐了下来,这时,掌柜的端来酒馆最好的美酒,又默默退下。
许白亭谦逊有礼,走过来坐下,目光意有所指,说道:“公主殿下,跟高手交往,别看他们表面的温文尔雅,有的外表老实,有的德高望重,甚至有的你以为宅心仁厚,但那只是他们的面具,撕开他们的伪装后,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吃人的魔鬼。”
林孤生冷笑:“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长短。”
“统帅,公主不谙世事,她懵懵懂懂,你不能把对政治和军事那套应用于她的身上,否则就是小人之心了。”许白亭微微一笑,又道:“如果你想知道南歌子的下落,大可问我,不必这般拐弯抹角。”
姬子衿皱眉:“小许子,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呵,你身为史官,不能干预历史的进程,我问你,岂不是浪费口舌?”林孤生淡漠,为自己倒酒。
“这是大荒的葡萄酒,大荒以西,昼长夜短,昼夜温差极大,那里的葡萄果粒饱满,甜度极佳,非常适合酿酒。”许白亭评价了一下,峰回路转,又道:“可有些历史的进程是必然的,我看不到很远以后的未来,但也能料到一角。”
“那还请史官大人相告,兵仙的道场在何处?”
“你只需出了门,一直走,如果遇到了,就是缘分,遇不到,那就是命中注定。”
林孤生站起来,这次的谈话真是不愉快,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公主说,但他知道,现在的他们是敌人,正如许白亭说得那样,如果战争开启,他是否会犹豫?
“公主,山海路远,珍重。”林孤生走了。
“小林子……”
“公主殿下,坐,他是大凉的敌人,您是尊贵的大凉公主。”
姬子衿叹了口气,水波荡漾般的眸子闪烁着迷茫之色,“小许子,你说,为什么要有战争啊?难道跟书上说得一样,只是为了战争所带来的数不尽的财富和权势吗?”
最为天授帝最疼爱的小公主,她的确不理解财富和权势。有时候她看到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后来又看到那些人曾粗暴地殴打妻子,跟其他人械斗,她也懂得那丝恭敬是多么的可贵
。
“书是人写的,道理是真的,但也不一定是对的。”
“可是,我不想当高高在上的公主,敷了金粉,享受荣华富贵,在皇宫的囚笼中,像是一只外表光鲜亮丽的鹦鹉……”
许白亭笑了,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向往自由,渴望爱情,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可是,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
姬子衿喃喃,记忆却回到了半月前。她和她的师尊天璇在宫内问道。
天璇遗留在人间数百年,是皇室的座上宾。
摘星楼,据说是人世间距离星空最近的地方,从远处看,如同浮在云中,四周云燕霞蔚,美不胜收,充满了一切之遐想,符合一切人类对接触仙界之最高的想象。
姬子衿那日就坐在这里,仰望星空下的人间,她的天空依旧是四角的,很小,就像是池中鱼、笼中鸟。
一个水色衣衫的女子飘然而来,身上霓霞环绕,不断向四周散发着虹光。
她飘飞的衣袂,层层叠叠,如同亲软而缠绵的绯云,如此优美的扩散。在那尊贵的面纱之间的玉容,凡人却难以见得。
“师尊。”
天璇看着姬子衿从一个小女孩成长到情窦初开的少女,成长为眼前的绝世佳人,她也怜惜起来。
姬子衿的美,并非是仙族那样高不可攀,在不容亵渎的同时,美在暗处,于无声之间仿佛一句诗歌的绝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