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缘一闭上眼睛, 安静了片刻, 时透兄弟好奇地在旁边观望: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继国缘一感应鬼王。
之前遇到的鬼, 基本都是顺路碰到顺路杀死,没有哪个值得缘一耗费心力特别去找的。
半晌,缘一摇摇头。
继国严胜挑眉:这倒是稀奇了。
众所周知, 鬼舞辻无惨之狡猾小心,可以称得上千百年来数一数二的存在,面对这样动荡危险的时期,鬼王居然不找几个鬼保护自己……
是觉得他们太弱了?
继国严胜不觉得黑死牟弱。哪怕是这个时空尚未见面的那个黑死牟,继国严胜也不认为, 无惨会轻易放弃这样宝贵的战力。
那就是因为……害怕?
像珠世一样,害怕自己被鬼背叛?
继国严胜笑了起来,为鬼舞辻无惨这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表现。他愉悦地将弟弟抱起来, 跟缘一低声商量, “这次让我出手好不好?”
幼小的新鬼王脸上明显露出犹豫。他扯扯严胜的袖子,“兄长……”
“安心, 安心,我会小心的,也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鬼舞辻无惨能伤到我。”继国严胜熟练地摸摸弟弟。
自打缘一失忆以来, 这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表幼化,连心智都像倒退了一样。换做之前, 就算是担心严胜,继国缘一也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说不出话的沉默模样,只默默地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反对。
要不是实力够强,加之继国家的英才教育,恐怕也会轮到一个水柱富冈义勇的下场。
黑死牟的日柱缘一,不就是这样么。
这就是小小年纪离家出走、没有好好完成继承人教育的下场。
继国严胜暗暗磨牙,明显对日柱缘一感到不爽。
现在怀里这个,就格外的坦诚,坦荡到继国严胜有时候都接受不了:不高兴就撇嘴,开心就笑,小小的手总是扯着严胜的袖子,却没有严胜记忆中那种过于非人的神明佛像般的冷漠……
如果条件允许,严胜自己也忍不住对这个缘一心软。
慢慢愿意抱他,就是一个重大的表现。
继国缘一听到严胜可能会受伤的回答,眼睛猝然睁大,湿漉漉可怜巴巴的,虽然知道弟弟没有恢复记忆,但严胜的心脏还是一抽。
他沉默一下,把弟弟按进怀里,下颌贴着弟弟柔软的头发。
“我会一直在你视线里,”继国严胜轻声说:“你觉得不安,就过来帮我,好不好?”
半晌,怀里传来闷闷的应和声。
继国严胜:“……”
小时候的缘一,真的有这么可爱?
明明记忆里的那个就很讨厌,和长大的那个一样恶心到让人反胃!
……大概是自己的滤镜吧。再次摸摸弟弟,继国严胜起身,叫两个围观已久、面色微妙的时透家小孩跟上。
真年轻,严胜在心里冷笑:有一郎那脸色,一看就是“啊好恶心大人好恶心滚远点行不行”,而无一郎……无一郎是一脸的羡慕。
……这对兄弟,才比较符合自己年幼时的回忆。
-
鬼舞辻无惨住在很偏僻的地方。
但再偏僻,鬼王也不会委屈自己。这个时空的鸣女被继国严胜重创,施展不了无限城,无惨不知道将她抛弃在了哪个地方,自己在这荒山野岭,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清幽别致的庄园。
一走近,继国严胜就闻到路砖门沿之间逸散不去的血腥味。这味道已经很浅了,但对于敏锐的鬼来说,即使面前大雪飘扬,也仍然能够清晰地辨明。
看来无惨为了得到这处庄园,又造下了不少杀孽。
继国严胜脸色冷漠。他反手抽出日轮刀,执在手中,刀锋尖锐,切割开飘落的冰雪。
“鬼舞辻无惨,”他面无表情地站立在庄园门口说:“滚出来。”
屋内没有动静,但继国严胜通透的视线,看见庄园的中心,一处强大的力量的汇聚体,传来一阵强烈的波动。
因为我的话生气了?严胜在心里冷笑:四百年来无人可以阻挡的鬼王,肯定没有什么人敢对他如此大放狂言吧。
恐怕现在气得要死。
但即使波动,却也并没有出声,明明继国严胜为了引蛇出洞,已经让缘一带着时透兄弟在不远处寻找地方躲藏起来。
他一个人只身前来,鬼舞辻无惨居然还不肯出现。
因为我的血液味道不熟悉么?继国严胜若有所思,知道鬼舞辻无惨通常都依赖鬼血来认鬼。
既然不出来的话,那我便——
闯进去!
下一秒,不久前浸染了一家族人的鲜血、而又被雪覆盖了所有犯罪痕迹的一处处木屋被破开!门扉、窗台、屏风,但凡是继国严胜行进路径上的阻拦,全部被他一刀划开,以毫不减慢的直线速度,继国严胜不到一个呼吸,就到达了目的地。
他微停,轻落在破碎的屏风之后。
看到屏风后一个黑发男子,背对自己,缓缓站起了身。
“人类……”鬼舞辻无惨的声音如淬了毒一样冰,“我感受得到,你的剑中没有日轮的气息,作为非日之呼吸的使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