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房产也是本家所分配,随时可以收回,在无惨看来,这些人不过是他未来的奴仆。
因此,就算家主亲口介绍,无惨也不咸不淡的,只略微问了好,就依然冷淡地站在殿前。
那张恣睢无谓的脸,即使继承了自己和妻子最优良的基因,也仍然让鬼舞辻家主气得够呛。
紧握扶手,反复劝自己冷静,鬼舞辻家主正欲开口,“今日喊你来,是要给你介绍你新的老师——”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家主还未来得及厉声发问“何人闹事”,就看见一个面熟的侍女跌跌撞撞地逃了进来:
“家主大人!”她进来便跪,整个人伏在地面,“求求您饶我们一条性命吧!”
尽管面容狼狈,身上伤痕累累,但家主仍然从那张青肿流血的脸上,认出来这是一个负责正殿打扫的女人。他登时黑了脸色,倒不是为这侍女的惨况,而是为自己在分支面前丢了脸面,下人竟敢如此闯进来,显得他御下不严。
“打扰主人所谓何罪,你可知晓!”家主疾言厉色,“为何在此处哭哭啼啼?”
换做往日,那侍女绝对会跪下认罪,只求活命,但此刻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还在厉声尖叫,“大人、大人——”
“无惨大人要杀了我们啊!”
话音一落,殿内霎时安静下来。
连殿外的喧闹都静了一瞬。
打破这寂静的,是家主生生摔碎手中茶杯的声音。他眉目阴沉得要滴水,“你说什么?从头给我说清楚。”
他已经不想去看旁边那位分支亲戚的表情了,只死死盯着侍女,又瞥了无惨几眼,心里怒火灼烧。
而后侍女结结巴巴说出来的始末,更是让家主逐渐暴怒:
“我、我们在背后非议无惨大人,抹黑无惨大人名声,是极大的罪过,无惨大人生气,我们罪有应得,可、可是……可是无惨大人也不能将我们杀死啊!他要将我们活活打死啊!”
殿外,哀嚎声此起彼伏,大概是其他佣人也过来了,家主的神色越来越难看,正要说话,竟听到无惨开口。
他竟然还敢出声,“谁说我要杀死你们?”
十四岁的少年,鬼舞辻家出生起就被奉入主殿的继承人,顶着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露出一个同样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
可吐露的言沨语却让人坠入地狱:
“我只不过让人杖刑尔等一日,哪里会把你们杀死?若是你们撑不过去,那只能说明你们素质低劣,不配当我鬼舞辻的佣人。”鬼舞辻无惨微笑,抬头望向主位,“父亲大人,难道不是如此么?”
这一回,连那个分支的亲属都不敢说话了。
他惊愕地看着鬼舞辻无惨,头一次知道,平安京中关于这位鬼舞辻家继承人的恶劣传闻,居然没有半点夸张,甚至颇有不及。
如此心性,说是“教导无方”,都显得程度太轻,这哪里——能有人敢教?!
男子心里发寒,不知道自己今日来推荐老师,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虽然那个带着弟弟的青年是自己找上门的,还说“一切后果都会自己承担”,但若是真的死在无惨手里,自己的脸面也很不好看……
一道茶盏在无惨脚边炸开。
茶水四溢,瓷片七零八落,一道划过无惨衣摆,割破他小腿皮肤,留下一道猩红的血痕。
“混账!”家主近乎咆哮,“你怎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说这种鲜廉寡耻的话!”
他一怒之下猛地站起,几步迈到那面色苍白的少年面前,正要说什么,可鬼舞辻无惨居然还不知错,仍然微微笑着,即使身型脆弱,却一步不退:
“难道我说错了么?他们胆敢在背后议论主人,面对主人的提问,也回答不出来,支支吾吾颠三倒四,如此低劣的佣人,留在鬼舞辻家,也不过是浪费罢了!”
无惨声音掷地有声,眉眼竟像是在这一瞬间褪去病气,锋利得残忍:
“我可是给了他们机会,若是他们能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我那个新先生的名姓,我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
鬼舞辻家主的双眼都红了,他的牙关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张与无惨相仿的英俊面庞暴怒,看着无惨毫无悔改之意的面容,又想起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一股不管不顾的疯狂升起,让家主抬起手来,竟是忘记了礼仪风度,伸手就要掌掴自己唯一的嫡子:
“继国严胜。”
一道冷淡的,如风光霁月的清浅声音,在门口响起。
屋内的求饶声、斥责声,以及将欲动手的声音,都在此刻停住。
鬼舞辻无惨站在自己父亲的阴影下,丝毫不感到害怕,可听到这道声音时,却觉得心里一跳,耳垂仿佛有些痒。
他强忍住自己转身的冲动,只慢慢扭头,看似毫不在意地望了门口一眼。
余光里,一个黑发的青年男子站在门扉旁。他将满头长发束起,发尾是深赤的红色,而眼瞳是类似颜色,只带了些许冰冷的金色。映照那双独特眼眸的,是一张俊秀得堪称端丽的漂亮面孔,只气势太端正出挑,而让人忽略五官的清秀。
陌生的来客在门口站定,对着一室混乱,男子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