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觑片刻,最后还是有人先低了头,出去找医生去了。
第一个人出去,其他人也不想久留,在无惨挥手示意下,众人都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无惨和严胜两人。
待寂静蔓延了半晌,躺在榻上病弱苍白的青年才缓缓开口,“您什么时候关心这个了?东部有您熟悉的人?”
多年的相处,在继国严胜第三次从袭击中救下鬼舞辻无惨的性命,无惨就开始对他使用敬称。
说不好是为了拉拢继国严胜这稀世罕见的武力,还是真心把他当作老师,总之,表面上鬼舞辻无惨已经是一位合格恭敬的学生。
他朝继国严胜望去,神色和煦,让人看不出来此人曾经多次陷害鬼舞辻家,更是如今鬼舞辻家主昏迷的罪魁祸首:
“您不是一直不在乎学生的身体么?”
这话说得犀利,不过继国严胜不为所动,只是对鬼舞辻无惨笑了笑,正要说什么时,一道敲门声响起。
是医生到了。
看起来平平无奇。打量着刚进门的男人,鬼舞辻无惨眯起眼睛,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对方有任何值得继国严胜注意的地方。
诚惶诚恐地给无惨行礼,那医生就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伸手摸无惨的脉象,随后露出沉凝的表情:这流程鬼舞辻无惨从小到大,没看过千次,恐怕也看了百次有余。
他越发不耐,要不是此人是继国严胜喊来的,恐怕无惨现在就要挥手甩开,让人把这医生拖出府外。
接下来,就是老生常谈的“大人脉象实在太过虚弱,恐怕只能靠药材吊着,活过今年都是幸运——”
“大人脉象紧急,”你看,我就知道是这样,“恐怕……”
“恐怕再不治疗,就撑不过今年了。”
不过是个和别人一样的庸医。
因为继国严胜的举动,而莫名其妙产生了些微希冀的无惨,恹恹地躺到枕上。他百无聊赖地开口,“哦,那你说,治疗之后我还能活多久?半年,一年?你之前,可是有人跟我说还能活两年——”
“百年。”
无惨的声音戛然而止。
屋内佣人静若寒蝉。
他一侧一侧,将自己的头颅,转向那医生的方向。对方神色惶恐,和刚进来时一样小心胆怯,可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玩笑或者说谎的意思:
“若是顺利……您至少可活过百年。”
那医生说。
而鬼舞辻无惨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第一反应是嗤笑,随后是觉得自己被嘲弄般暴涨的愤怒。他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鬼舞辻家的继承人,尽管性命所剩无几,但肯定能熬死父亲,登上家主的位置——你居然敢愚弄我?!
这股愤怒,让无惨几乎想马上开口,让人把这医生拖下去斩了:可是那医生明明害怕得颤抖,可语气却坚定得可怕:
“若您愿意让我为您治疗,或许前期病情会凶险一些,但我看得出来,您一定能够成功的……”
鬼舞辻无惨没说话。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继国严胜。他的老师不同于周围那些瑟瑟发抖的佣人,一脸平静,好像这医生说的并不是什么奇怪的诳语。
最后鬼舞辻无惨点头。
“既然如此,我允许你给我出示一份治疗的药方,”鬼舞辻无惨笑着,声音却阴沉至极,“如果我发现你骗我……”
“我便杀了你。”
-
过了几日,那医生送上来几张药方。
近日天色阴沉,下了好几场暴雨,送来时那些药方都有些潮湿,无惨接过时,为手里黏腻的触感感到恶心。
看了之后,鬼舞辻无惨更是想直接把它们全部扔进火里烧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
那些普通的药材就算了,可其中,有不少无惨闻所未闻的配料,不仅听上去不像是药物,而且还格外诡异。
比如其中一项“蓝色彼岸花”,便让无惨皱紧了眉。
……这是什么?
此人定是在哗众取宠,鬼舞辻无惨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他沉着脸,几乎想让人马上把医生拖出去斩了,可让佣人把那庸医喊来的时候,却听见佣人说,“医生正在严胜先生那里。”
“……”鬼舞辻无惨皱眉,“在老师屋内?”
佣人被他吓得跪伏下去:实在是因为鬼舞辻无惨病重之后,脾气也愈发糟糕,平日里笑着都能忽然发火,此时明显心情不好,简直让佣人担心自己的性命,“是、是的……”
无惨阴恻恻地看了看那佣人几眼,艰难地下了榻。他勉强整理了穿着,喘着气,一步步朝继国严胜的住处走去。
而正如佣人所说,继国严胜正在和那医生说话。
当听到“东部来的医生”,继国严胜便察觉到了:
这或许就是鬼舞辻无惨成为鬼王的秘密。
在鬼杀队的记载中,因为时日久远,且无惨始终将此事当作最大的秘密,但鬼舞辻无惨当年在浅草出没,而后被炭治郎撞见,这是鬼杀队的共识。
浅草正是当时东京的区域。
如今,还尚未有东京这座都城,从东部来的医生……
继国严胜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