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世勋满眼狐疑,但依旧沉住了气,在旁人看来,他的面色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他在家的时候,无论是在父母面前,还是在兄弟姐妹面前,全都摆出一副仙人的作派。与其说家人们对他尊敬,倒不如说那更像是畏惧。大概是,除了他的父亲卢执事,每晚向他汇报一些家族对入选仙宗名额的出价之外,家中就没什么人敢和他进行更多更深入的交流了。因此,他也没听说过自家众兄弟姐妹之中,有人派孙子一辈的人,来参加选拔考试;而且这个小孩,之前也没在家族给他举办的接风宴上见过。
“不是和父亲说过,此次选拔,不要安排我们卢氏一族的后人嘛。我和妻子头一次回家乡办差,就招了一批自家族人,回到崇安京后,可如何向宗门里交代。这各老糊涂,怎的还是安排人前来。”卢世勋心中责怪父亲,又想确定一下到底是自己的哪个兄弟或者姐妹,这般的不长眼,于是向费明问道:“你,叫我爷爷?你是哪一房的?”
“什么哪一房?”费明没有反应过来。
“你叫什么,你爷爷或者你奶奶是谁?”卢世勋自己也没用心记他的那些子侄辈,直接让费明报出他爷爷奶奶的名字。
费明有些尴尬,原来许奶奶并没有把自己是费云扬的孙子这件事,告诉对方,但他依旧不慌,回答道:“我叫费明,我二爷爷是费云扬。”
“你说你爷爷是谁?”
“费云扬啊,他说和您当年是同窗,而且说您当年对他照顾有加,像兄长一般。”费明再次说道。
当卢世勋听到费云扬的名字,心下恍然。他隐约想起,上次他们在政事堂见面,费云扬就说是要给他孙子询问一些事情,原来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子。
“你来此作甚?”卢世勋被费明突然提及费云扬搞得有点糊涂,张口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费明虽然纳闷,但依旧恭敬地回答道:“卢爷爷,我来参加选拔考试的啊。”
卢世勋看着一点点的费明,他这么大的时候,好像字还不认识几个,于是,问道:“你?你来参加仙门选拔考试?你今年多大了?”
“嗯,九岁了。”费明硬是给自己说大了几个月。
杨淑萍之前看到卢世勋似乎并不认识费明,本以为又有热闹可看了,可现在突然又发现他俩好像确实有渊源,于是下定决心,上前拍马屁道:“启禀仙尊,这个小弟弟费明,确实天赋异禀,刚才他在结界中,将全部经略四科的题目都答出来了。我本以为他是在吹牛,可如此近距离目睹仙尊风采,又知费明小弟与仙尊的渊源,现如今却是信了。”
卢世勋看着躬身行礼的杨淑萍,只见她衣着精美,身材凹凸有致,但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于是,便一挥手,向众考生们说道:“都免礼吧。”
直至此时,除了那个高个书生,所有人才站直了身子。卢世勋也看清了杨淑萍的长相:这个丫头长得虽算不得惊才绝艳,但双目含情,很是勾人,小脸虽然肉嘟嘟的,却不显胖,倒是颇显得纯萌可爱。
“你刚才说什么?”卢世勋面上不动声色,又问了一遍。
杨淑萍一时判断不出卢世勋的态度,各种想法在脑中飞转,回答道:“禀仙尊,这个费明小弟弟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刚才与我等说,不仅自己答出了此次经略测试所有四科中的题目,还想着等考试结束之后,去开间私塾,向我等蠢笨学子,授其所学。小女也曾自负家学深厚,但今日答题方知,小女家学较之世间学问,如蝇虫之光比之当空皓月,相差万千,实不足提。起先,小女也当费明小弟弟所言儿戏,现如今,见到仙尊,以及仙尊所施之法,不由得也信了。”
杨淑萍之所以这么说,确实因为费明曾经与她和张小萱说过,经略测试的题目他都会,而且也说过开考前辅导班的想法,不算是她胡编乱造,或者夸大事实。只是杨淑萍敏锐地感觉到,卢世勋和费明之间,以及刚才提到的那个费云扬之间,关系好像并没有多深。所以,她在最后没再提及两人的关系,而是用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将事情含混了过去。
卢世勋听杨淑萍讲完之后,哈哈大笑。在众人眼中,仙人果然气度不凡,连笑声都是如此大气豪迈。他止住了笑声,对杨淑萍说道:“你说这小娃娃答出了经略四科所有的题目?”
“正是,费明小弟弟确实这般告诉我等的。”
“他还说,将来要开个私塾,教授尔等此类知识?”
“的确如此。”杨淑萍再次答道。
张小萱见对面的仙人和杨淑萍说话一直都很和蔼,好像确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于是也大起了胆子,插嘴说道:“不是的,小石头说的是考前辅导培训班,不是私塾。”
费明则是眼前突然一亮,心中想到,将来开了这个“培训辅导班”,若是有那么一两个仙人能给他撑撑场面,一方面,可以震慑住一些眼红的宵小,避免他们做出一些缺德的事情;另一方面,找仙人做广告,那效应岂不是远胜于自己再找人做宣传?而所需的两个仙人,不就是那个古里古怪的许奶奶和面前的这位卢爷爷嘛,不都是摆在眼前现成的么——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