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弋悠,和弟弟弋明相依为命。
原本我们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父亲是朝廷大官,母亲是大家闺秀。我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我是府里快乐的大小姐。
后来,母亲有了弟弟。我幻想着有了弟弟以后,我就是姐姐了,我要保护他,我要照顾他,我要带他一起玩。
花园里,我和母亲一起种了很多好看不同种类的花。我最喜欢海棠了,温和,美丽,快乐。母亲问我,会什么会觉得海棠是那样的。我说,因为呀,海棠花就像娘那样,温和,美丽,快乐。我可以让我的花园,也成为弟弟的花园,种上他的快乐,他的欢喜。
可就在弟弟出生的那天晚上,父亲带回来了一个女人,一切都变,一切也都毁了。
那女人,很妖艳。我见她第一眼就很讨厌她。就好像她也第一眼看我就很讨厌一样。
那天晚上,父亲和那女人,在厅上大摆宴席,吃喝嬉闹。而母亲,却痛苦地在房间里哀嚎,撕心裂肺。母亲的贴身丫鬟,我叫她雪姨。她张罗人来帮忙,好不容易有人搭理,却被厅上的女人喝止。父亲并没有反对。我心下着急,哭喊着跑到厅上。
我一边大哭一边喊:“爹,爹,你快救救娘吧,爹,娘就快死、死了!”
那女的,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吵死了!败了喝酒的雅兴!”
我还来不及去想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坏,呼吸一窒,肚子巨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跌落在地。
震惊!不解!惊恐!痛苦!
这还是从前那个百般疼我的父亲么?
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一声大吼:“滚出去!”
我痛得做不了任何反应,雪姨吓得赶紧把我抱出去,逃到母亲房里,蹲在她床前哭泣。母亲也痛苦地哭叫着。
雪姨只得自己一个人忙前忙后,还要安慰母亲。
好一会儿,才听到弟弟那讨厌的声音“哇”的哭了起来。
那一刻,我是讨厌弟弟的,他竟然让母亲那么痛苦。
他哭了之后,母亲竟然不再痛苦地哭了,我倒是生出了几分感激。
母亲缓缓伸过手,抚摸着我的头,微弱地说:“好好照顾弟弟!”
我重重地点头。我怕母亲听见我的异常,并没有出声。我还在等着母亲会再说什么,却看到她闭上了眼睛。
我抬头问雪姨:“雪姨,娘是累了睡着了吗?”
雪姨听我话一惊,抱着弟弟过来,伸出右手探到母亲的鼻子跟前。
我看到她的手在颤抖。
她突然大喊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还一边喊:“夫人啊,您怎么就扔下大小姐和二公子这么去了啊,她们都还小啊!以后可怎么办啊夫人啊——”
我这才知道,我没娘了。
刚出生的弟弟也没娘了。
娘说的“好好照顾弟弟!”成了娘对我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我心里突然恨起来了!我恨那个女人为什么那么坏,不让大家去帮我娘!我恨父亲他为什么也阻止,还那么用力地踢我!我甚至恨刚出生的弟弟,要不是他要出生,娘也不会死,我也不会没娘了;可娘又要我好好照顾弟弟,我怎么恨!
我除了流泪,却再也哭不出声来。
雪姨的声音很大,在这黑不隆冬的夜里,更是响得凄厉,却丝毫引不起府里任何人的注意,没人来。我依稀还听得见厅里的笑声。那个女人,笑得肆无忌惮。那个似乎是我爹的男人,也毫不遮掩地畅饮豪笑。
“怎么不醉死你们!”我突然说出声。
雪姨吓了一跳,问:“你说什么?”
我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擦了一下眼泪,说:“雪姨,弟弟我抱,您帮我照顾下我娘,嗯,我和弟弟的娘!”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趁机抱过来掐死他,可我知道,他是我弟弟,也是娘唯一交代我要做的,好好照顾他。
雪姨犹豫了一下,把弟弟抱给我。
我看着粉嫩可爱的弟弟,他不哭了,可能是刚才哭累了,现在正睡着。他大概不知道,母亲比他更累。
我转向母亲,问:“娘,我叫弋悠,弟弟就叫弋明吧。嗯,明天不哭,也不会哭!”说是帮弟弟想名字,还不如说是我给自己打气。
雪姨已经帮母亲擦拭好了身子,此刻正换衣裳,听到我给弟弟起的名字,她说:“好名字,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我朝大厅方向看了看,又转过头,认真地盯着雪姨看。我想了想,说:“雪姨,以后我和弟弟,只能依靠您了!”
雪姨楞了一下,说:“欸,欸,还有我呢,还有我,我不会让夫人担心的。”
第二天,母亲下葬,雪姨简陋操持。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并未出现。
从此以后,除了弟弟和雪姨外,我再也没有开口对谁说话。
当然,我们的待遇也一落千丈,可以说是从天堂到地狱。
那个女人住进府里后,家再也不是家了。
或者说,自从我们没有娘后,我们就没有家了。我们被赶到京都西北郊的废弃屋里。只有雪姨一人,陪着我们。
如果就这样,那倒也好。我们姐弟俩也算是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