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不可能看到这场打斗。他们只能看到一场夸张的大火。
扑灭火焰已经花费了太多力气,等火海熄灭,众人只能看到空空荡荡的坑地。
如此,也可作为战斗结束的证明。
他们的国王陛下还在做他的演讲,倾诉着“神眷者”的存在是多么多么危险,他们本人又是多么多么傲慢。
梅塔梅尔早就清楚国王的流程,为避免浪费时间,他在离开狩猎场后直接回阿芙罗狄家。
嗯?
玫瑰传来的花香里隐藏着不安,空气在无形流动,它流动的速度是已能通过肉眼看见的异样。太阳有一瞬间模糊,又很快回归原样。
原来如此。
梅塔梅尔心下了然,他扬起嘴角,向多年不见的人问候。“贵安,贝篱大人。”
花园里突然出现一位持剑老人。他穿着宽大的武士服,系于腰间的白带微微晃动。那晃动的速度与周身完全气流完全无法适配。而被他撑在地面的剑则是属于最强神眷者的神器——幻剑。
光听名字,是不会将其与贝篱手中剑联系在一起的。因为从外表上看,它是那么普通,是放在商店里无人问津的样子。幻剑没有剑鞘,曾经——它是有的。可后来贝篱认为剑鞘的存在没有意义,于是也就没有了剑鞘。
幻剑具有跟主人一样的习性,可以适应万物。平静时,它的锋利程度连孩童把玩的玩具剑都不如。而当它被激活时,则是可以毁灭城池的利刃。
老人缓缓转过身,与雪曼不同,他的动作缓慢,却不会给人垂垂老矣之感。他的脸上有一道自右上延伸到左下的巨大伤疤。这道疤痕令他还算得了平静的脸上平添几分威严。
“好久不见啊,梅塔梅尔。”贝篱说道。
“我们是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呢。自从您受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外界变化很大。”贝篱像是跟老朋友一样叙旧。“在外行走的都是生面孔,机械逐渐取代人力,普通人在短短数年之内迅速发展。神眷者却卡在傲慢的齿轮间再也没能运转。”
“固步自封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强者的通病。”梅塔梅尔说。
“这也是他们不再强大的理由。所谓强大乃是兼具肉体与精神的强大。”贝篱闭上眼。
“所以,在看到阿尔贝托的景色时,我的内心竟然还是失望居多。雪曼将它管理得很好,也仅是如此。”
“雪曼大人缺乏眼见,这点您不是很清楚吗?”
“正是。那么,你又怎么说?”
无形之势从贝篱身上发出,那股气势掀起一阵狂风。狂风很快过去,可被狂风吹上天的玫瑰却是再无存活可能。
“梅塔梅尔,难道你要承认自己也是跟雪曼一样的榆木脑袋吗?”
“还是说……你存了别的心思?”
贝篱说话间听不出喜怒,他只是在用相当平静的语调,这导致他说出的话看似是问题,却很像陈述事实。
“我从雪曼那里听说了你的事。与菲利西亚诺周旋得不错,这点值得赞扬。但你是否给予了太多帮助?”
“就在刚刚,凯西与一位陌生的神眷者交手。我想,当初我们的设想是成功了。同时,我也能猜到你将实验成果交给了菲利西亚诺。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对你的小私心,我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贝篱压低了声音,“问题在于,那个孩子的能力很眼熟。”
贝篱换了一个动作,他由双手撑剑改为右手在下、握住剑柄。“回答我,梅塔梅尔。当初你是确确实实地杀死了凯因斯吗?”
风在狂舞。平静的日光逐渐被猩红覆盖。飞往天空的玫瑰花瓣更为此幕布染上鲜红之色。
梅塔梅尔微微抬头,“这点贝篱大人应该已经亲自确认过才是。”
“是啊。没错。我是亲自确认过。如果没有人做手脚,凯因斯会货真价实地死去。”贝篱双眼紧盯着梅塔梅尔。
“我也曾以为,你是认真地与过去诀别。所以,我选择了相信。然而事到如今,我却不禁怀疑,自己的信任是否也是你为我营造出的幻境。你的能力是何等恐怖,我们摧毁的只是肉体,而你摧毁的却是精神。”
就连世间的最强者也不禁怀疑起自身。他对梅塔梅尔的掌握是正确吗?是出于他自我意识的判断,还是不知不觉被牵引的想法?而更恐怖的是,贝篱翻遍自己记忆,也找不出任何不协调之处。
从他见到梅塔梅尔,同意其加入阿尔贝托,到派遣对方处刑、与过去诀别,如今回想起来都没有发觉任何不妥之处。即使是现在,贝篱也没有提起杀心。
那么,雪曼呢?卢卡呢?与梅塔梅尔见面的所有神眷者呢?他们日渐凸显的傲慢是源于自身实力,还是作为别人的提线木偶?
贝篱越是回想,便越是意识到对方能力的可怖之处。而这样的能力,在当初却是完全没有得到他的重视。比起梅塔梅尔的能力,贝篱更看重他本身的长袖善舞。可……如果这也是梅塔梅尔刻意塑造的错觉呢?
“凭你的本事,应该可以将一切做到悄无声息,不露马脚。但你却几乎没有掩饰。我是否可以将其理解为,你已经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