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的时候便被你们害死了!那些都是刚出生的孩子,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母亲怎么能如此狠心!”
他拂手,一把将她狠狠甩在了地上,面上的笑容无比冷漠,“咱家只是奉女皇之命行事,为陛下鞍前马后。事已至此,殿下已经无能为力了……”
周景夕摔得狠,牙齿磕碰嘴唇流出鲜血,然而却不觉得疼痛。她咧开嘴笑,嫣红的血丝沾在皓齿上,看上去异常可怖,“是啊,无能为力,我从来都无能为力。救不了四皇姐,救不了她的孩子,救不了陆筝,救不了定远侯一家……我谁都救不了,谁都帮不了……”
她口里念着,忽然急火攻心呕出一口血水来,一股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在在唇齿间弥漫开……
周景夕痛苦地皱起眉,猛然发觉口中的血腥味异常真实,她蓦地惊醒过来。
强烈的光线刺痛双目,她抬起左手略微遮挡,耳畔便传来魏芙夹杂哭腔的声音,道:“谢天谢地,殿下你终于醒了!”
脑子又疼又重,她甩了甩头,艰难地撑着床榻支起半个身子。魏芙赶忙过来搀扶,她半倚着魏芙扫了眼屋子里的几个人,面上不明所以,“出什么事了?”
魏芙双眼有些泛红,她道,“殿下不知道吗?你中了毒,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这才刚刚醒过来呢。”
毒?周景夕先是一脸茫然,思索了会儿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她吃了秦禄送来的晚膳,接着便睡下了,若是中毒,那毒一定就下在那些送来的吃食里。她心头一沉,转念又觉得不大可能,那些东西她都验过,没有毒啊。
“我中了什么毒?怎么中的毒?”她困惑地合着眼捏眉心,“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是云寒草的毒,无色无味,我们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中的毒。厂督已经派人彻查了,相信不日便会水落石出的,殿下放心。”魏芙沉声回答,忽然目光扫过一处,又赶忙补充道,“云寒草之毒只有蛇胆天葵可解,殿下能醒过来,可多亏了蔺大人。”
闻言,周景夕抬了抬眸子,看向桌前那位一直被自己无视的厂督。他面无漠然地坐着,右手平放在软垫上,双生子中的一个正垂着头仔细地替他包缠白纱布。她隐约瞥见白布上的暗红,不由感到诧异,“厂督受伤了?”
蔺长泽目光微斜瞥了她一眼,声音平淡得没有温度,“蛇胆天葵是逍遥门炼制出的奇药,世无其二,殿下觉得这艘船上会有能救你性命的灵药么?”
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周景夕的脑子还不大灵光。他说完,她想了想还是没明白话里的含义,于是蹙眉望向身旁的魏芙,压低了声音道,“究竟怎么回事?”
魏副将不大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这才朝她靠近几分,小声道:“殿下忘了么?唯一的一株蛇胆天葵六年前被用来救了厂督的命。”
这就怪了。唯一的一株被他吃了,那她这会儿怎么还没死?周景夕半挑了眉,又听见魏芙继续道,“所以殿下这几日喝的,都是蔺大人的血啊。”
“……”
听了这话,周景夕的脸色猛地一变。唇齿间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味,她的视线落在那只缠着纱布的手腕上,心头思索了瞬。霎时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周景夕忍了忍,然而没忍住,竟然别过头干呕了一声。
一时屋子里的众人悚然大惊,纷纷将头埋了下去,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蔺长泽冰冷的目光扫过她的脸,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一般。半晌,他移开视线垂下眼,徐徐起身,面无表情地去了。
脚步声渐远,周景夕抬起头,望向他背影的目光中带着些歉意。她回首,用力压下胃里强烈的呕吐感,吩咐魏芙道,“修书一封给四公主,告诉她,皇妹很快就要重返京都了,一路平安,让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