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羔送上来了。亚雪道:“一盆留在这里,一盆送去给那位爷台,一盆放在那张桌上。那边给放上碗筷,斟上好酒。”
酒保道:“还有客人来么?”
亚雪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么多嘴,小心我割你了你的舌头!”
酒保伸了伸舌头,笑道:“要割我的舌头么,只怕姑娘没这本事。”
宋玄心中一动,向他横了一眼,心道:“你这可不是自己找死?胆敢向这小反魔头说这种话?”
酒保将羊羔送到宋玄桌上,宋玄也不说话,提筷就吃。又过一会,酒糟鲤鱼、酱猪肉等陆续送上,仍是每样三盆,一盆给宋玄,一盆给亚雪,一盆放在另一桌上。宋玄来者不拒,一一照吃。亚雪每盆只尝了一筷,便道:“臭的,灿的,只配给猪狗吃。”
抓起羊羔:鲤鱼:猪肉,去擦靴子。酒保虽然心痛,却也无可奈何。
宋玄眼望窗外,寻思:“这小魔头当真讨厌,给她缠上了身,后患无穷。这人是个鬼精灵,我还是避之则吉,眼不见为净。”
正想到此处,忽见远处一人在雪地中走来。隆冬腊月,这人却只衣一身黄葛布单衫,似乎丝毫不觉寒冷。片刻间来到近处,但见他四十来岁年纪,双耳上各垂着一只亮晃晃的黄大
环,狮鼻阔口,形貌颇为凶狠诡异,显然不是中土人物。
这人来到酒店门前,掀帘而入,见到亚雪,微微一怔,随却脸有喜色,要想说话,却又忍住,便在一张桌旁坐了下来。
亚雪道:“有酒有肉,你如何不吃?”
那人见到一张空着座位的桌上布满酒菜,说道:“是给我要的么?多谢师妹了。”
说着走过去坐下,从怀中取来一把金柄小,切割牛肉,用手抓起来便吃,吃几块肉,喝一碗酒,酒量倒也不弱。
宋玄心道:“原来这人是星海宿老怪的徒儿。”
他本来不喜此人的形貌举止,但见他酒量颇佳,便觉倒也并不十分讨厌。
亚雪见他喝干一壶酒,对本保道:“这些酒拿过去,给那位爷台。”
说着双手伸到面前的酒碗之中,搅了几下,洗去手上的油腻肉汁,然后将酒碗一推。酒保心想:“这酒还能喝么?”
亚雪见他神情犹豫,不端酒碗,催道:“快拿过去啊,人家等着喝酒哪。”
酒保笑道:“姑娘你又来啦,这碗沽怎么还喝能?”
亚雪板起了脸道:“谁说不能喝?你嫌我手脏么?这么着,你喝一口酒,我给你一锭银子。”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锭一两重的小元宝来,放在桌上。酒保大喜,说道:“喝一口酒便给一两银子,可太好了。别说姑娘不过洗洗招待手,就是洗过脚的洗脚水,我也喝了。”
说着端起酒碗,呷了一大口。
不料酒水入口,便如一块烧红的热铁灸烙舌头一般,剧痛难当,酒保“哇”
的一声,口一张,酒水乱喷而出,只痛得他双脚乱跳,大叫:“我的娘呀!哎唷,我的娘呀!”
宋玄见他这等神情,倒也吃了一惊,只听得叫声越来越模糊,显是舌头肿了起来。
酒店中掌柜的、大师父、烧火的、别的酒保听得叫声都涌了过来,纷纷询问:“什么事?什么事?”
那酒保双手扯着自己面颊,已不能说话,伸出舌头来,只见舌头肿得比平常大了三倍,通体乌黑。宋玄又是一惊:“那是中了剧毒。这小魔头的指只在酒
中浸了一会,这碗酒就毒得如此厉害。”
众人见到酒保舌头的异状,无不惊惶,七张八嘴的乱嚷:“碰到一什么毒物?”
是给蝎子螯上了么?”
哎唷,这可不得了,快,快去请大夫!”
那酒保伸手指着亚雪,突然走到她面前,跪倒在地。咚咚咚磕头。亚雪笑道:“哎唷,这可当不起,你求我什么事啊?”
酒保偶然仰起头来,指指自己舌头,又不住磕头。亚雪笑道:“要给你治治,是不是?”
酒保痛得满头大汗,两只手在身上到处抓乱捏,又磕头,又是拱手。
亚雪伸手怀,取出一把金柄小刀,和那狮鼻人所持的刀子全然相同,她左手抓住了那酒保后颈,右手金刀挥去,嗤的一声轻响,将他舌尘割去了短短一截。旁观众人失声大叫,只见断舌处血如泉涌。那酒保大吃一惊,但鲜血流出,毒性便解,舌头上的痛楚登时消了,片刻之时,肿也退了。亚雪从怀中取出一小瓶,拨开塞,用小指指甲挑了些黄色药末,弹在他舌尘上,伤口血流立缓。
那酒保怒既不敢,谢又不甘,神情极是尴尬,只道:“你……你……”
舌头给割去了一截,自然话也说不清楚了。
亚雪将那小锭银子拿在手里,笑道:“我说你喝一口酒,就给一两银子,刚才这口酒你吐了出来,那可不算,你再喝啊。”
酒保双手乱摇,含含糊糊的道:“我……我不要了,我不喝。”
亚雪将银子收入怀中,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好像是说,‘要割我的舌头么?只怕姑娘没这本事。’是不是?这会儿可是你磕头求我割的,我差问你:姑娘有没有这本事呢?”
那酒保这才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