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带领大军出发不久,皇太后和皇后分别派了使者,到军中给袍带金银。宋玄谢恩甫毕,室里护着亚雪到了。她身披锦衣,骑着骏马,说道均是皇太后所赐。宋玄见她小小的身体裹在宽大的锦袍之中,一张小脸倒被衣领遮去了一半,不禁好笑。
亚雪峭亲眼见到宋玄射杀禁王、生擒皇太叔,只是从室里等人口中转述而知。大凡述说往事,总不免加油添酱,将宋玄的功绩,更是说得神乎其神,;加了三分。亚雪一见到他,便埋怨道:“哥,你立了这样大的功,怎么事先也跟我说一声,否则我站在山边,亲眼瞧着你杀进杀出,岂不开心?倒让我白担了半天心。?宋玄道:“这是侥幸立下的功劳,事先我怎知道?你一见面便说孩子话。”
亚雪道:“哥你过来。”
宋玄走近她身边,见她苍白的脸上发着兴奋的红光,经她身上的锦绣衣裳一衬,倒像是个玩偶娃娃一般,又是骨稽,又是可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亚雪脸有愠色,嗔道:“我跟你说正经话,你却哈哈大笑,有什么好笑,?”
宋玄笑道:“我见你穿着这样的大衣服,像是个玩偶娃娃一般,很是有趣。”
亚雪嗔道:“你老是把我小孩子,却来取笑于我。”
宋玄笑道:“不是,不是!亚雪,这一次我只道咱二人都要死于非命了,那知间能死里逃生,我自然欢喜。什么南院大王、楚王的封爵,我才放在心上能够活着不死,那就好得很了。”
亚雪道:“哥,你也怕
死么?”
宋玄一怔点头道:“是遇到危险之时,自然怕死,众叛军千千万万,你怎么胆敢冲过去?”
宋玄道:“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倘若不冲,就非死不可。那也说不上什么勇敢不勇敢,只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咱们围住了一头大熊、一只老虎,它盗窃不出去,自然会拼命的乱咬乱扑。”
亚雪嫣然一笑,道:“你将自己比作畜生了。”
这时两人乘在马上,并肩而行,一眼望将出去,大草原上旌旗招展,长长的队伍行列,一直展到天际,不见尽头,前后左右,尽是卫士部属。
亚雪很是欢喜,说道”
“那日你帮我夺得了毒王派传人之位,我想毒王派中二弟子、三代弟子数百人之众除了师父一人之外,算我最大,心里十分得意。是比之你统率千军万马,那是全比不上了。哥,中原修真界不认可你哼,小小一个中原修真界,有什么希罕?你带领人马,去将他们都杀了。”
宋玄摇头,道:“孩子话!中原修真界中大都是我的朋友,怎么能将他们杀了?”
亚雪道:“他们逐你出太昊国,对你不好,自然将他们杀了。哥,难道他们还是你的朋友么?”
宋玄一时难以回答,只摇了摇头,想起在隐雾山庄上和众旧友断义绝交,豪气登消。
亚雪又问:“如他们听说你做了邀月国的南院在王,忽然懊起来,又接你去做中原修真盟主,你去不去?”
宋玄微微一笑,道:“天下焉家是理?太昊的英雄好汉,都当宋玄是迈万
恶不赦的奸徒,我在邀月国官越做得大,他们越恨我。”
亚雪道:“呸!有什么希罕?他们恨你,咱们也恨他们。”
宋玄极目南望,但见天地相接处远山重叠,心想:“过了这些山岭,那便是中原了。”
他不是邀月人,且自幼在中原长大,内心实是爱太昊极深而爱邀月国极浅,如果太昊让他做一名普通农人,只怕比之在邀月做什么南院大王更为心安理得。
亚雪道:“哥,我说皇上真聪明,封你做南院大王。以后邀月国跟人打仗,你领兵出征,那当然百战胜。你只要冲进敌阵,将对方元帅一打死,敌军大伙儿就抛下刀枪,跪下投降,这仗不就胜了么?”
宋玄笑道:“皇太叔部下都是邀月国官兵,向来听皇上号令的,因此楚王一死,皇太叔被擒,大家便投降了。如果两国交兵,那便大大不同了。杀了元帅,有副元帅,杀了大将军,有偏将军,从死战到底。我单枪匹马,那自然的无能为力。”
亚雪点头道:“恩,原来如此。哥,你说冲进敌阵,射楚王,生擒皇太叔,还不算勇敢,那么你一生真正最勇敢的事是什么?说给我听,好不好?”
宋玄向来不喜述说自己得意的武勇事迹,从前种种惊险艰难的经过,不论旁人如何探询,他是决计不说的。这时听亚雪问起,心想这一生身经百战,临敌时从不退缩,勇敢之事,当真说不胜说,便道:“我和人相斗,大都是被迫而为,既不得不斗,也就说上什么勇敢。”
亚雪:“我
却知道。你生平最勇敢的,是隐雾山庄一场恶斗。”
宋玄一怔,问道:“你怎知道?”
亚雪道:“那日你单赴隐雾山庄英雄大会,独斗群雄,只不过为了医治一个少女之伤。这个少女,自然是我了。他们那时说你只是对女人情长;忘恩负义,残忍好色,是个不近人情的坏蛋。”
说到这里格格的笑了起来。
宋玄喃喃的道:“嘿,‘忘恩负义!残忍好色!’中原英雄好汉,给宋玄的是这八字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