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的资质本来也是挺不错的,只可惜他给我引上了岔道,分心旁鹜,去学琴棋书画等等玩物丧志之事,我的上乘武功他是说什么也学不会的了。
这三十年来,我只盼觅得一个聪明而专心的徒儿,将我毕生武学都传授于他,派他去诛灭王红健。可是机缘难逢,聪明的本性不好,保不定重蹈养虎贻患的覆辙;性格好的却又悟性不足。
眼看我天年将尽,再也等不了,这才将当年所摆下的这个珍珑公布于世,以便寻觅才俊。我大限即到,已无时候传授武功,因此所收的这个关门弟子,必须是个聪明俊秀的少年。”
虚空听他又说到“聪明俊秀”
,心想自己资质并不聪明,“俊秀”
二字,更无论如何谈不上,低头道:“世间俊雅的人物,着实不少,外面便有两个人,一是杜公子,另一位是姓岳的公子。小僧将他们请来会见前辈如何?”
那老人涩然一笑,说道:“我逆运‘北玄’,已将七十余年的修为,尽数注入了你的体中,哪里还能再传授第二个人?”
虚空惊道:“前辈……前辈真的将毕生修为,都传给了小僧?那……那教……”
那老人道:“此事对你到底是祸是福,此刻尚所难言。武功高强也未必是福。
世间不会半分武功之人,无忧无虑,少却多少争竞,少却多少烦恼?当年我倘若只是学琴学棋,学书学画,不窥武学门径,这一生我就快活得多了。”
说着叹了口长气,抬起头来,从虚空撞破的屋顶洞孔中望出去,似乎想起了不少往事,过了半晌,才道:“好孩子,王红健只道我早已命丧于他手下,是以行事肆无忌惮。这里有一幅图,上面绘的是我昔年大享清福之处,那是在渤海国无量山中,你寻到我所藏武学典籍的所在,依法修习,武功便能
与这王红健并驾齐驱。但你资质似乎也不甚佳,修习本门武功,只怕多有窒滞,说不定还有不少凶险危难。
那你就须求无量山石洞中那个女子指点。她见你相貌不佳,多半不肯教你,你求他瞧在我的份上……咳,咳……”
说到这里,连连咳嗽,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卷轴,塞在虚空手中。
虚空颇感为难,说道:“小僧学艺未成,这次是奉师命下山送信,即当回山复命,今后行止,均须秉承师命而行。倘若本寺方丈和业师不准,便无法遵依前辈的嘱咐了。”
那老人苦笑道:“倘若天意如此,要任由恶人横行,那也无法可想,你……你……”
说了两个“你”
字,突然间全身发抖,慢慢俯下身来,双手撑在地下,似乎便要虚脱。虚空吃了一惊,忙伸手扶住,道:“老……老前辈,你怎么了?”
那老人道:“我七十余年的修练已尽数传付于你,今日天年已尽,孩子,你终究不肯叫我一声‘师父’么?”
说这几句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虚空见他目光中祈求哀怜的神气,心肠一软,“师父”
二字,脱口而出。那老人大喜,用力从左手指上脱下一枚宝石指环,要给虚空套在手指上,只是他力气耗竭,连虚空的手腕也抓不住。
虚空又叫了声:“师父!”
将戒指套上了自己手指。
那老人道:“好……好!你是我的第三个弟子,见到徐焉磊,你……你就叫他大师哥。你姓什么?”
虚空道:“我实在不知道。”
那老人道:“可惜你相貌不好看,中间实有不少为难之处,然而你是碧瑶宫掌门人,照理这女子不该违抗你的命令,很好,很好……”
越说声音越轻,说到第二个“很好”
两字时,已是声若游丝,几不可闻,突然间哈
哈哈几声大笑,身子向前一冲,砰的一声,额头撞在地下,就此不动了。
虚空忙伸手扶起,一探他鼻息,已然气绝,急忙合十念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求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接引老先生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他和这老人相处不到一个时辰,原说不上有什么情谊,但体内受了他修练七十余年的功力,隐隐之间,似乎这老人对自己比什么人都更为亲近,也可以说,这老人的一部分已变作了自己,突然间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哭了一阵子,跪倒在地,向那老人的遗体拜了几拜,默默祷祝:“老前辈,我叫你师父,那是假的,你可不要当真。你神识不昧,可不要怪我。”
祷祝已毕,转身从板壁破洞中钻了出去,只轻轻一跃,便窜过两道板壁,到了屋外。
虚空一出木屋,不禁一怔,只见旷地上烧着一个大火柱,遍地都是横七竖八倒伏着的松树。他进木屋似乎并无多时,但外面已然闹得天翻地覆,想来这些松树都是在自己昏晕之时给人打倒的,因此在屋里竟然全未听到。
又见屋外诸人夹着火柱分成两列。聋哑老人徐焉磊站于右首,玄难等报国僧、康广陵、刘慕华等一干人都站在他身后。毒王老怪站于左首,铁头人马良和毒王派群弟子站在他身后。杜国瑞、刘慧如、岳建勇、蒋云龙、岳延庆、渤海恶神等则疏疏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