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即回来,笑道:“小和尚,我让你享尽了人间艳福,你如何谢我?”
虚空道:“我……我……”
越笑越响,得意之极。虚空心下恍然,知道婆婆为了恼他宁死不肯食荤,却去掳了一个少女来,诱得他破了淫戒,不由得又是悔恨,又是羞耻,突然间纵起身来,脑袋疾往坚冰上撞去,砰的一声大响,掉在地下。婆婆大吃一惊,没料到这小和尚性子如此刚烈,才从温柔乡中回来,便图自尽,忙伸手将他拉起,一摸之下,幸好尚有鼻息,但头顶已撞破一洞,汩汩流血,忙替他裹好了伤,喂以一枚“九转熊蛇丸”
,骂道:“你发疯了?若不是你体内已有北冥真气,这一撞已然送了你的小命。”
虚空垂泪道:“小僧罪孽深重,害人害己,再也不能做人了。”
婆婆道:“嘿嘿,要是每个和尚犯了戒便图自尽,天下还有几个活着的和尚?”
虚空一怔,想起自戕性命,乃是佛门大戒,自己愤激之下,
竟又犯了一戒。
“那……那位姑娘,她是谁?”
婆婆哈哈一笑,道:“这位姑娘今年一十七岁,端丽秀雅,无双无对。”
适才黑暗之中,虚空看不到那少女的半分容貌,但肌肤相接,柔音入耳,想像起来也必是个十分容色的美女,听婆婆说她“端丽秀雅,无双无对”
,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婆婆微笑道:“你想她不想?”
虚空不敢说谎,却又不便直承其事,只得又叹了一口气。此后的几个时辰,他全在迷迷糊糊中过去。婆婆再拿鸡鸭鱼肉之类荤食放在他面前,虚空起了自暴自弃之心,寻思:“我已成佛门罪人,既拜入了别派门下,又犯了杀戒、淫戒,还成什么佛门弟子?”
拿起鸡肉便吃,只是食而不知其味,怔怔的又流下泪来。婆婆笑道:“率性而行,是谓真人,这才是个好小子呢。”
再过两个时辰,婆婆竟又去将那少女用毛毡裹了来,送入他的怀中,自行走上第二层冰窖,让他二人留在第三层冰窖中。那少女悠悠叹了口气,道:“我又做这怪梦了,真叫我又是害怕,又是……又是……”
虚空道:“又是怎样?”
那少女抱着他的头颈,柔声道:“又是欢喜。”
说着将右颊贴在他左颊之上。虚空只觉她脸上热烘烘地,不觉动情,伸手抱了她。那少女道:“好哥哥,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要说是梦,为什么我清清楚楚知道你抱着我?我摸得到你的脸,摸得到你的胸膛,摸得到你的手臂。”
她一面说,一面轻轻抚摸虚空的面颊、胸膛,又道:“要说不是做梦,我怎么好端端的睡在床上,突然间会……会身上没了衣裳,到了这又冷又黑的地方?这里寒冷黑暗,却又有一个你,有一个你在等着我、怜我、惜我?”
虚空心想:“原来你被婆婆掳来,也是迷迷糊糊的,神智不清。”
只听那少女又柔声道:“平日我一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也要害羞,怎么一到了这地方,我便……我便心神荡漾
,不由自主?唉,说是梦,又不像梦,说不像梦,又像是梦。昨晚上做了这个奇梦,今儿晚上又做,难道……难道,我真的和你是前世因缘么?好哥哥,你到底是谁?”
虚空失魂落魄的道:“我……我是……”
要说“我是和尚”
,这句话总是说不出口。那少女突然伸出手来,按住了他嘴,低声道:“你别跟我说,我……我心里害怕。”
虚空抱着她身子的双臂紧了一紧,问道:“你怕什么?”
那少女道:“我怕你一出口,我这场梦便醒了。你是我的梦中情郎,我叫你‘梦郎’,梦郎,梦郎,你说这名字好不好?”
她本来按在虚空嘴上的手掌移了开去,抚摸他眼睛鼻子,似乎是爱怜,又似是以手代目,要知道他的相貌。那只温软的手掌摸上了他的眉毛,摸到了他的额头,又摸到了他头顶。
虚空大吃一惊:“糟糕,她摸到了我的光头。”
岂知那少女所摸到的却是一片短发。原来虚空在冰库中已二月有余,光头上早已生了三寸来长的头发。那少女柔声道:“梦郎,你的心为什么跳得这样厉害?为什么不说话?”
虚空道:“我……我跟你一样,也是又快活,又害怕。我玷污了你冰清玉洁的身子,死一万次也报答不了你。”
那少女道:“千万别这么说,咱们是在做梦,不用害怕。你叫我什么?”
虚空道:“嗯,你是我的梦中仙姑,我叫你‘梦姑’好么?”
那少女拍手笑道:“好啊,你是我的梦郎,我是你的梦姑。这样的甜梦,咱俩要做一辈子,真盼永远也不会醒。”
说到情浓之处,两人又沉浸于美梦之中,真不知是真是幻?是天上人间?过了几个时辰,婆婆才用毛毡来将那少女裹起,带了出去。次日,婆婆又将那少女带来和虚空相聚。两人第三日相逢,迷惘之意渐去,惭愧之心亦减,恩爱无极,尽情欢乐。只是虚空始终不敢吐露两人何以相聚的真相,那少女也只当是身在幻境,一字不提入梦之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