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哈哈一笑,道:“我不要看了,你怕我看画!可知画中人并不是你。师哥丹青妙笔,岂能图传你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侏儒?他又不是画钟馗来捉鬼,画你干什么?”
婆婆一生最伤心之事,便是练功失慎,以致永不长大。此事正便是李仙当年种下的祸胎,当婆婆练功正在紧要关头之时,李仙在她脑后大叫一声,令她走火,真气走入岔道,从此再也难以复原。这时听她又提起自己的生平恨事,不由得怒气填膺,叫道:“贼贱人,我……我……我……”
一口气提不上来,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险些便要昏过去。李仙冷笑相嘲:“你认输了罢?当真出手相斗……”
突然间连声咳嗽。
虚空见二人神疲力竭,转眼都要虚脱,劝道:“师伯、师叔,你们两位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别再劳神了。”
婆婆怒道:“不成!”
便在这时,西南方忽然传来叮当、叮当几下清脆的驼铃。婆婆一听,登时脸现喜色,精神大振,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短管,说道:“你将这管子弹上天去
。”
李仙的咳嗽声却越来越急。虚空不明原由,当即将那黑色小管扣在中指之上,向上弹出,只听得一阵尖锐的哨声从管中发出。这时虚空的指力强劲非凡,那小管笔直射上天去,几乎目不能见,仍呜呜呜的响个不停。虚空一惊,暗道:“不好,师伯这小管是信号。她是叫人来对付李师叔。”
忙奔到李仙面前,俯身低声说道:“师叔,师伯有帮手来啦,我背了你逃走。”
只见李仙闭目垂头,咳嗽也已停止,身子一动也不动了。虚空大惊,伸手去探她鼻息时,已然没了呼吸。虚空惊叫:“师叔,师叔!”
轻轻推了推她肩头,想推她醒转,不料李仙应手而倒,斜卧于地,竟已死了。
婆婆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小贱人吓死了,哈哈,我大仇报了,贱人终于先我而死,哈哈,哈哈……”
她激动之下,气息难继,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但听得呜呜声自高而低,黑色小管从半空掉下,虚空伸手接住,正要去瞧婆婆时,只听得蹄声急促,夹着叮当、叮当的铃声,虚空回
头望去,但见数十匹骆驼急驰而至。骆驼背上乘者都披了淡青色斗篷,远远奔来,宛如一片青云,听得几个女子声音叫道:“尊主,属下追随来迟,罪该万死!”
数十骑骆驼奔驰近前,虚空见乘者全是女子,斗篷胸口都绣着一头黑鹫,神态狰狞。众女望见婆婆,便即跃下骆驼,快步奔近,在婆婆面前拜伏在地。虚空见这群女子当先一人是一个老妇,已有五六十岁年纪,其余的或长或少,四十余岁以至十七八岁的都有,人人对婆婆极是敬畏,俯伏在地,不敢仰视。婆婆哼了一声,怒道:“你们都当我已经死了,是不是?谁也没把我这老太婆放在心上了。没人再来管束你们,大伙儿逍遥自在,无法无天了。”
她说一句,那老妇便在地下重重磕一个头,说道:“不敢。”
婆婆道:“什么不敢?你们要是当真还想到婆婆,为什么只来了……来了这一点儿人手?”
那老妇道:“启禀尊主,自从那晚尊主离宫,属下个个焦急得了不得……”
婆婆怒道:“放屁,放屁!”
那老妇道
:“是,是!”
婆婆更加恼怒,喝道:“你明知是放屁,怎地胆敢……胆敢在我面前放屁?”
那老妇不敢作声,只有磕头。
婆婆道:“你们焦急,那便如何?怎地不赶快下山寻我?”
那老妇道:“是!属下九天九部当时立即下山,分路前来伺候尊主。属下昊天部向东方恭迎尊主,阳天部向东南方、赤天部向南方、朱天部向西南方、成天部向西方、幽天部向西北方、玄天部向北方、鸾天部向东北方,钧天部把守本宫。属下无能,追随来迟,该死,该死!”
说着连连磕头。婆婆道:“你们个个衣衫破烂,这三个多月之中,路上想来也吃了点儿苦头。”
那老妇听得她话中微有奖饰之意,登时脸现喜色,道:“若得为尊主尽力,赴汤蹈火,也所甘愿。些少微劳,原是属下该尽的本分。”
婆婆道:“我练功未成,忽然遇上了贼贱人,给她削去了一条腿,险些儿性命不保,幸得我师侄虚空相救,这中间的艰危,实是一言难尽。”
一众青衫女子一齐转过身来,向虚空叩谢,说
道:“先生大恩大德,小女子虽然粉身碎骨,亦难报于万一。”
突然间许多女人同时向他磕头,虚空不由得手足无措,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忙也跪下还礼。婆婆喝道:“虚空站起!她们都是我的奴婢,你怎可自失身分?”
虚空又说了几句“不敢当”
,这才站起。婆婆向虚空道:“咱们那只宝石指环,给这贼贱人抢了去,你去拿回来。”
虚空道:“是。”
走到李仙身前,从她中指上除下了宝石指环。这指环本来是无崖子给他的,从李仙手指上除下,心中倒也并无不安。
婆婆道:“你是碧瑶宫的掌门人,我又已将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