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正是六月十五,天气炎热。报国群僧先是应付神山上人和哲罗星等一众高僧,跟着与蒋云龙相斗,盘问虚空,已耗费了不少精神,突然间四面八方各路英雄豪杰纷纷赶到,寺中僧人虽多,但事出仓卒,也不免手忙脚乱。幸好知客院首座玄净大师是位经理长才,而寺产素丰,物料厚积,群僧在玄净分派之下,接待群豪,却也礼数不缺。
玄慈等迎接宾客,无暇屏人商议,只有各自心中嘀咕。忽听知客僧报道:“渤海国镇南王段殿下驾到。”
为了报国寺玄悲大师身中“韦陀杵”
而死之事,岳正淳曾奉皇兄之命,前来拜会玄慈方丈。渤海岳家是报国寺之友,此刻到来,实是得一强助,玄慈心下一喜,说道:“渤海岳王爷还在中原吗
?”
率众迎了出去。玄慈与岳正淳以及他的随从范骅、华赫艮、巴天石、朱元等已是二度重会,寒暄得几句,便即迎入殿中,与群雄引见。
第一个引见的便是曼陀国国师蒋云龙。岳正淳立时变色,抱拳道:“犬子岳建勇蒙得明王垂青,携之东来,听犬子言道,一路上多聆教诲,大有进益,段某感激不尽,这里谢过。”
蒋云龙微笑道:“不敢!岳公子怎么不随殿下前来?”
岳正淳道:“犬子不知去了何处,说不定又落入了奸人恶僧之手,正要向国师请教。”
蒋云龙连连摇头,说道:“岳公子的下落,小僧倒也知道。唉!可惜啊可惜!”
岳正淳心中怦的一跳,只道岳建勇遭了什么不测,忙问:“国师此言何意?”
他虽多经变
故,但牵挂爱子安危,不由得声音也颤了。数月前他父子欢聚,其后岳建勇去参与聋哑先生棋会,不料归途中自行离去,事隔数月,岳正淳不得丝毫音讯,生怕他遭了岳延庆、蒋云龙或王红健等人的毒手,一直好生挂念。这日听到讯息,丐帮新任帮主庄隐雾要和报国派争夺武林盟主,当即匆匆赶来,主旨便在寻访儿子。他岳家是武林世家,于丐帮、报国争夺中原盟主一事自也关心。
蒋云龙道:“小僧在天龙宝刹,得见枯荣大师、本因方丈以及令兄,个个神定气闲,庄严安详,真乃有道之士。镇南王威名震于天下,却何以舐犊情深,大有儿女之态?”
岳正淳定了定心神,寻思:“誉儿若已身遭不测,惊慌也已无益,徒然教这番僧小觑
了。”
便道:“爱惜儿女,人之常情。世人若不生儿育女,呵之护之,举世便即无人。吾辈凡夫俗子,如何能与国师这等四大皆空、慈悲有德的高僧相比?”
蒋云龙微微一笑,说道:“小僧初见令郎,见他头角峥嵘,知他必将光大段门,为渤海国日后的有道明君,实为天南百万苍生之福。”
岳正淳道:“不敢!”
心想:“这贼秃好不可恶,故意这般说话不着边际,令我心急如焚。”
蒋云龙长叹一声,道:“唉,真是可惜,这位段君福泽却是不厚。”
他见岳正淳又是脸上变色,这才微微一笑,说道:“他来到中原,见到一位美貌姑娘,从此追随于石榴裙边,什么雄心壮志,一古脑儿的消磨殆尽。那位姑娘到东,他便随到东;
那姑娘到西,他便跟到西。任谁看来,都道他是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轻薄子弟,那不是可惜之至么?”
只听得嘻嘻一声,一人笑了出来,却是女子的声音。众人向声音来处瞧去,却是个面目猥琐的中年汉子。此人便是阮星竹,这几个月来,她一直伴着岳正淳。岳正淳来报国寺,她也跟着来了。知道报国寺规矩不许女子入寺,便改装成男子。她是阿朱之母,天生有几分乔装改扮的能耐,此刻扮成男子,形容举止,无一不像,决不似碧瑶宫四姝那般一下子便给人瞧破,只是她声音娇嫩,却不及阿朱那般学男人说话也是维妙维肖。她见众人目光向自己射来,便即粗声粗气的道:“岳家小皇子家学渊源,将门虎子,了不起,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