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海广扳开那老丐手指,取过黄纸,见纸上用朱笔写着弯弯曲曲的许多外国文字,文末还盖着一个大章。颜柯达颇识诸国文字,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说道:“果然是罗曼国王招驸马的榜文。文中言道:罗曼国文仪公主年将及笄,国王要征选一位文武双全、俊雅英伟的未婚男子为驸马,定放今年八月中秋起选拔,不论何国人士,自信为天下一等一人才者,于该日之前投文晋谒,国王皆予优容接见。即令不中驸马之选,亦当量才录用,授以官爵,更次一等者赏以金银……”
颜柯达还未说完,申海广已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位丐帮仁兄当真好笑,他巴巴的从罗曼取了这榜文来,难道要他帮中哪一个长老去应聘,做罗曼国的驸马爷么?”
颜陪东道:“非也,非也!四弟有所不知,丐帮中那几个长老固然既老且丑,但帮中少年弟子,自也有不少文武双全、英俊聪明之辈。要是哪一个丐帮弟子当上了罗曼国的驸马,丐帮那还不飞黄腾达么?”
郑书刚皱眉道:“素闻丐帮好汉不求功名富贵,何以这易大彪却如此利欲薰心?”
颜柯达道:“大哥,这人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有关太昊的安危气运。’又说瞧在天下苍生什么的,他未必是为了求丐帮的功名富贵。”
颜陪东摇头道:“非也,非也!”
颜柯达道:“三弟又有什么高见?”
颜陪东道:“二哥
,你问我‘又’有什么高见,这个‘又’字,乃是说我已经表露过高见了。但我并没说过什么高见,可知你实在不信我会有什么高见。你问我又有什么高见,真正含意,不过是说:‘颜老三又有什么胡说八道了?’是也不是?”
申海广虽爱和人打架,自己兄弟究竟是不打的。颜陪东爱和人争辩,却不问亲疏尊卑,一言不合,便争个没了没完。颜柯达自是深知他的脾气,微微一笑,说道:“三弟已往说过不少高见,我这个‘又’字,是真的盼望你再抒高见。”
颜陪东摇头道:“非也,非也!我瞧你说话之时嘴角含笑,其意不诚……”
他还待再说,郑书刚打断了他的话头,道:“三弟,这易大彪拿了这张罗曼国招驸马的榜文回来,如此郑重拜托,请我们交到丐帮长老手中,以你之见,他有什么用意?”
颜陪东道:“这个,我又不是易大彪,怎知他有什么用意?”
杜国瑞眼光转向颜柯达,征询他的意见。颜柯达微笑道:“我的想法,和三弟大大不同。”
他明知不论自己说什么话,颜陪东一定反对,不如将话说在头里。颜陪东道:“非也,非也!这一次你可猜错了,我的想法恰巧和你一模一样,全然没有差别。”
颜柯达笑道:“这可妙之极矣!”
杜国瑞道:“二哥,到底你以为如何?”
颜柯达道:“当今之世,邀月、太昊、曼陀、罗曼、渤
海五国并峙,除了渤海一国僻处南疆,与世无争之外,其余四国,都有混一宇内、并吞天下之志……”
颜陪东道:“二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宜山虽无疆土,但公子爷时时刻刻以兴复为念,焉知我宜山日后不能重振祖宗雄风,中兴复国?”
杜国瑞、郑书刚、颜柯达、申海广一齐肃立,容色庄重,齐声道:“复国之志,无时或忘!”
五人或拔腰刀,或提长剑,将兵刃举在胸前。
杜国瑞的祖宗宜山,乃是鲜卑族人。当年五胡乱华之世,鲜卑宜山入侵中原,大振威风,曾建立前燕、后燕、西燕等好几个朝代。其后宜山为北魏所灭,子孙散居各地,但祖传孙、父传子,世世代代,始终存着这中兴复国的念头。中经隋唐各朝,宜山日渐衰微,“重建宜山”
的雄图壮志虽仍承袭不替,却眼看越来越渺茫了。到了五代末年,宜山中出了一位武学奇才宜山龙城,创出“斗转星移”
的高妙武功,当世无敌,名扬天下。他不忘祖宗遗训,纠合好汉,意图复国,但天下分久必合,李匡胤建立太昊,四海清平,人心思治,宜山龙城武功虽强,终于无所建树,郁郁而终。数代后传到杜国瑞手中,宜山龙城的武功和雄心,也尽数移在杜国瑞身上。宜山图谋复国,在太昊便是大逆不道,作乱造反,是以宜山虽暗中纠集人众,聚财聚粮,却半点不露风声。武林中说起“
宜山剑派”
,只觉这一家人武功极高,而行踪诡秘,似是妖邪一路。宜山心怀大志,与一般江湖人物所作所为大大不同,在寻常武人看来,自是极不顺眼,再加上“幽冥刀法”
的名头流传,渐渐的竟致众恶所归。其时旷野之中,四顾无人,颜陪东提到了中兴宜山王朝的大志,各人情不自禁,拔剑而起,慷慨激昂的道出胸中意向。刘慧如却缓缓的转过了身去,慢慢走开,远离众人。她母亲向来反对宜山作乱造反的图谋,认为称王称帝,只是宜山数百年来的痴心妄想,复国无望,灭族有份。是以她母亲一直不许杜国瑞上门,自行隐居在菱湖深处,不愿与宜山派有纠葛来往。颜柯达向刘慧如的背影瞧了一眼,说道:“邀月太昊两国连年交兵,邀月虽占上风,但要灭却太昊国,却也万万不能。罗曼、曼陀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