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健杀害玄痛、玄难二僧,乃报国派大仇。报国群僧听说他到了天独山上,登时便鼓噪起来。玄生大呼:“今日须当人人奋勇,活捉王老怪,为玄难、玄痛两位师兄报仇。”
玄慈朗声道:“远来是客,咱们先礼后兵。”
群僧齐道:“是。”
玄慈又道:“众位师兄,众位朋友,大家便出去瞧瞧毒王派和宜山的高招如何?”
群雄早已心痒难搔,正在等他这句话。辈份较低、性子急的青年英豪一窝蜂的奔了出去。跟着四大恶心、各路好汉、渤海国岳家、诸寺高僧,纷纷快步而出。但听得乒乓呛啷之声不绝,慧字辈的报国僧将师父、师伯叔的兵刃送了出来。
玄慧虚空四代报国僧各执兵刃,列队出寺。刚到山门门口,派在半山守望的僧人便奔来报讯:“毒王派徒众千余人,在半山亭中将杜公子等团团围住,恶斗不休。”
玄慈点了点头,走到石板路上向山下望去,但见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只
怕尚不足千余之数。
呼喝之声,随风飘下山来:“毒王老仙今日亲自督战,自然百战百胜!”
“你们几个幺魔小丑,竟敢顽抗老仙,今真大胆之极!”
“快快抛下兵刃,哀求毒王老仙饶命!”
“毒王老仙邕临天独山,小指头儿一点,报国寺立即塌倒。”
新入毒王派的门人,未学本领,先学谄谀师父之术,千余人颂声盈耳,天独山上一片。报国寺建刹千载,历代群僧所念的“南无阿弥陀佛”
之声,千年总和,说不定远不及此刻毒王派众门人对师父的颂声洋洋如沸。王红健捋着白须,眯起了双眼,薰薰然,飘飘然,有如饱醉醇酒。
玄生气运丹田,大声叫道:“结罗汉大阵!”
五百名僧众应道:“结罗汉大阵!”
红衣闪动,灰影翻滚,五百名僧众东一簇、西一队,漫山遍野散了开来。
群雄久闻报国派罗汉大阵之名,但一百多年来,报国派从未在外人之前施展过,除了本
寺僧人之外,谁也未曾得见。这里但见群僧衣帽分色,或红或灰,或黄或黑;兵刃不同,或刀或俞,或杖或铲,人人奔跑如飞,顷刻间便将毒王派门人围在核心。
毒王派人数远较报国僧为多,但大多数是新收的乌合之众,单独接战,多少也各自有点儿技艺。这等列阵合战的阵仗,却从来没经历过,不由得都慌了手脚,歌颂毒王老仙的声音也不免大大减弱,不少人默不作声,心中暗打改而歌颂“报国圣僧”
的主意。
玄慈方丈说道:“毒王派王先生驾临天独山,是与报国派为敌。各路英雄,便请作壁上观,且看报国寺抗击西来高人何如?”
河朔、江南、川陕、湖广各路英雄纷纷呼叫:“毒王老怪为害武林,大伙儿敌忾同仇,诛杀此獠!”
各人抽出兵刃,欲与报国派并肩杀敌。
这里杜国瑞、郑书刚等已杀伤了二十余名毒王派门人,眼见大援已到,当即跃开数丈,暂且罢手不斗。毒王派众
六人中心栗六,也不上前进迫。
岳建勇东一窜、西一晃,冲入人丛,奔到了刘慧如身旁,说道:“刘姑娘,待会倘若情势凶险,我再负你出去。”
刘慧如脸上一红,道:“我既没受伤,又不是给人点中穴道,我……我自己会走……”
向杜国瑞瞧了一眼,说道:“我表哥武功高强,护我绰绰有余。岳公子,你还是出去吧。”
岳建勇心中老大不是味儿,心想:“我有什么本领,怎及得上你表哥武功高强?”
但说就此出去,却又如何舍得?讪讪地道:“这个……这个……啊,刘姑娘,我爹爹也到了,便在外面。”
他和刘慧如数度共经患难,长途同行,相处的时日不浅,但岳建勇从不向她提到自己的身份来历。在他心目中,刘慧如乃是天仙,自己是尘世俗人,自己本来就不以王子为荣,而在天仙眼中,王子和庶人又有什么分别?
刘慧如对岳建勇数度不顾性命的相救自己,内心也颇念其诚
,意存感激,但对他这个人本身却从来不放在心上,只知他是个学会了一门巧妙步法的书呆子,有几手时灵时不灵的气功剑法,为了怕表哥多心,微觉好奇,说道:“令尊是从渤海来的么?你们父子俩有好久不见了,是不是?”
岳建勇喜道:“是啊!刘姑娘,我带你见爹爹好不好?我爹爹见了你一定很欢喜。”
刘慧如脸上又一红,摇头道:“我不见。”
岳建勇道:“为什么不见?”
他见刘慧如不答,一心讨她欢喜:“刘姑娘,我的把兄虚空也在这里,他又做了和尚。还有,我的徒弟也来了,真是热闹得很。”
刘慧如知道他的徒弟便是“渤海恶神”
,但他为什么会收了这天下第三恶人“凶神恶鳅”
为徒,却从来没问过他,想起渤海恶神的怪模怪样,嘴角边不禁露出笑意。岳建勇见引得她微笑,心中大喜,此刻虽身处毒王派的重围之中,但得刘慧如与之温言说笑,天大的事也都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