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缓缓地道:“李老施主,老衲今日听到你对令郎劝导的言语,才知宜山剑派竟是帝王之裔,所谋者大,而你李家却是护国将军之后。那么你假传音讯的用意,也就明白不过了。只是你所图谋的大事,却也终究难成,那不是枉自害死了这许我无辜的性命么?”
李孟良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玄慈脸有悲悯之色,说道:“我玄悲师弟曾奉我之命,到宜山来向你请问此事,想来他言语之中得罪了你。他又在贵府见到了若干蛛丝马迹,猜到了你造反的意图,因此你要杀他灭口。却为什么你隐忍多年,直至他前赴渤海,这才下手?嗯,你想挑起在渤海和报国派的纷争,料想你向我玄悲师弟偷袭之时,使的是岳家卧龙指,只是你卧龙指所学不精,奈何不了他,终于还是用‘幽冥刀法,’的家传本领,害死了我玄悲师弟。”
李孟良嘿嘿一笑,身子微侧,一拳打向身旁大树,喀喇喇两声,树上两根粗大的树枝落了下来。他打的是树干,竟将距他拳处丈许的两根树枝震落,实是神功非凡。
报
国寺中十余名老僧齐声叫道:“韦陀杵!”
声音中充满了惊骇之意。
玄慈点头道:“你在敝寺这许多年,居然将报国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韦陀杵’神功也练成了。但河南伏牛派那招‘天灵千裂’,以你的身份武功,想来还不屑花功夫去练。你杀柯百岁柯施主,使的才真正是家传功夫,却不知又为了什么?”
李孟良阴恻恻的一笑,说道:“老方丈精明无比,足不出山门,江湖上诸般情事却了如指掌,令人好生钦佩。这件事倒要请你猜上一……”
话未说完,突然两人齐声怒吼,向他急扑过去,正是金算盘崔百泉、和他的师侄过彦之。李孟良袍袖一拂,崔过两人摔出数丈,躺在地下动弹不得,在这霎眼之间,竟已被他分别以“袖中指”
点中了穴道。
玄慈道:“那柯施主家财豪富,行事向来小心谨慎。嗯,你招兵买马,积财贮粮,看中了柯施主的家产,想将他收为己用,柯施主不允,说不定还想禀报官府。”
李孟良哈哈大笑,大拇指一竖,说道:“老方丈了不起,不了起!只可惜你明
察秋毫之际,却不见舆薪。在下与这位宋兄躲在贵寺这么多年,你竟一无所知。
玄慈缓缓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明白别人容易,明白自己甚难。克敌不易,克服自己心中贪嗔痴三毒大敌,更是艰难无比。”
李孟良道:“老方丈,念在昔年你我相交多年的故人之谊,我一切直言相告。我这才坦诚相告……”
宋玄踏上两步,指着李孟良喝道:“李老贼,你这罪魁祸首,上来领死吧!”
李孟良一声长笑,纵身而起,疾向山下窜去。宋忆念和宋玄齐喝:“追!”
分从左右追上山去。这三人都是登峰造极的武功,晃眼之间,便已去得老远。杜国瑞叫道:“师傅,师傅!”
跟着也追上山。他轻功也甚是了得,但比之前面三人,却显得不如了。但见李孟良、宋忆念、宋玄一前二后,三人竟向报国奔奔去。一条灰影,两条黑影,霎时间都隐没有报国寺的黄墙碧瓦之间。
群雄都大为诧异,均想:“李孟良和宋忆念的武功难分上下,两人都再加上个帮手,宜山便决非敌手。怎么李孟良不向山下
逃窜,反而进了报国寺去?”
郑书刚、颜柯达、颜陪东、申海广,以及一十八名邀月武士,都想上山分别相助主人,刚一移动脚步,只听得玄寂喝道:“结阵拦住!”
百余名报国僧齐声应诺,一列列排在当路,或横禅杖,或挺戒刀,不令众人上前。玄寂厉声说道:“我报国寺乃佛门善地,非私相殴斗之场。众位施主,请勿擅自。”
郑书刚等见了报国僧这等声势,知道无论如何冲不过去,虽然心悬主人,也只得停步。颜陪东道:“不错,不错!报国寺乃佛门善地……”
他向来出口便“非也,非也!”
这次居然改作“不错,不错!”
识得他的人都觉诧异,却听他接下去说道:“…乃是专养私生子的善地。”
他此言一出,数百道愤怒的目光都向他射了过来。颜陪东胆大包天,明知报国僧中高手极多,不论那一个玄字辈的高僧,自己都不是对手,但他要说便说,素来没什么忌惮。数百名少要对他怒目而视。他便也怒目反视,眼睛霎也也霎。玄慈朗声说道:“老衲犯了佛门大戒,有伤鹳
林清誉。玄寂师弟,依本寺戒律,该当如何惩处?”
玄寂道:“这个……师兄……”
玄慈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来任何门派帮会,宗族寺院,都难免有不肖弟子。清名令誉之保全,不在求永远无人犯规,在求事事按律惩处,不稍假借。执法僧,将虚空杖责一百三十棍,一百棍罚他自己过犯,三十棍乃他甘愿代业师所受。”
执法僧眼望玄寂。玄寂点了点间。虚空已然跪下受杖。执法僧当即举起刑杖,一棍棍的向虚空背上、臀上打去,只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四溅。叶二娘心下痛惜,但他素惧玄慈威严,不敢代为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