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井底,再加察看,忽听得上面有说话之声,语音嘈杂,似乎是罗曼的乡家。原来四人扰攘了大半夜,天色已明,城郊乡农挑了菜蔬,到灵州城中去贩卖,经过井边。
杜国瑞寻思:“我若叫唤救援,众乡家未必搬得运这些每块重达数百斤的大石,搬了几
十搬不动,不免径自去了,须当动之以利。”
于是大声叫道:“这些金银财宝都是我的,你们不得眼红。要分三千银子给你,倒也不妨。”
跟着又逼尖噪子叫道:“这里许许多多金银财宝,自然是见者有份,只要有谁见到了,每个人都要分一份的。”
随即装作嘶哑之声说道:“别让旁人听见了,见者有份,黄金珠宝虽多,终究是分得薄了。”
这些假扮的对答,都是以内力远远传送出去。
众乡农听得清楚,又惊又喜,一窝蜂的去搬抬大石。大石虽重,但众人合力之下,终于一块块的搬了开来。杜国瑞不等大石全部搬开,一见露出的缝隙已足以通过身子,当即缘井壁而上,飕的一声,窜了出去。
众乡农吃了一惊,眼见他一瞬即逝,随却不知去向。众人疑神疑鬼,虽然害怕,但终于为钱为诱,辛辛苦苦的将十多块大石都掀在一旁,连结绑缚柴菜的绳索,将一个最大胆的汉入缒入井中。
这人一到井底,伸手出去,立即碰到蒋云龙,一摸此人全不动弹,只当是具死尸,登时吓得运动不附体,忙扯动绳子,旁人将他提了上来。各人仍不死心,商议了一番,点燃了几根松柴,又到井底察看。但见三具“死尸”
滚在污泥之中,一动不动,想已死去多时,却哪里有什么金银财宝?众乡农心想人命关天,倘若惊动了官府,说不定老大爷要诬陷各人谋财害命,胆战心惊,一哄而散,回家之后,不免头痛者有之,发烧者有之。不久便有种种传说,愚夫愚妇,附会多端,说道每逢月明之夜,井边便有四个满身污泥的鬼魂作崇,见者头痛发烧,身染重病,须得时加祭祀。自此之后,这口枯井之旁,终年香烟不断。
直到午牌时分,井底三人才先后醒转。第
一个醒的是刘慧如。她功力虽浅,内力虽然全失,但原来并没多少,受损也就无几。她醒转后自然立时便想到岳建勇,其时虽是天光白日,深井之中仍是目不见自我批评,她伸手一摸,碰到了岳建勇,叫道:“岳郎,岳郎,你……你……你怎么了?”
不听得岳建勇的应声,只道他已被蒋云龙扼死,不禁抚“尸”
痛哭,将他紧紧抱在胸前,哭:“岳郎,岳郎,你对我这么情深义重,我却从没一天有好言语、好颜色对你,我只盼日后丝萝得托宋木,好好的补报于你,哪知道……哪知道……我俩竟恁地命苦,今日你命丧恶僧之手……”
忽听得蒋云龙道:“姑娘说对了一半,老衲虽是恶僧,岳公子却并非命丧我手。”
刘慧如惊:“难道是……是我表哥下的毒手?他……他为什么这般狠心?”
便在这时,岳建勇内息顺畅,醒了过来,听得刘慧如的娇声便在耳边,心中大喜,又觉得自己被她抱着,当下一动不敢动,唯恐被她察觉,她不免便即放手。
却听得蒋云龙道:“你的岳郎非但没有命丧恶僧之手,恰恰相反,恶僧险些儿命丧岳郎之手。”
刘慧如垂泪:“在这当日,你还有心思说笑”
你不知我心痛如绞,你还不如将我也扼死了,好让我追随岳郎于黄泉之下。”
岳建勇听她这几句话情深之极,当真是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蒋云龙内力虽失,心思仍是十分缜密,识见当然亦是卓超不凡如旧,但听得岳建勇细细的呼吸之声,显是在竭力抑制,已猜知他的用意,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岳公子,我错学报国七十二绝技,走火入魔,凶险万状,若不是你吸去我的内力,老衲已然疯狂而死。此刻老衲武功虽失,性命尚在,须得拜谢你的救命之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