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陪东口中兀自在胡说八道,对岳建勇和徐鲁达的一举一动、一言不语却毫不放过,听徐鲁达说壁上图形乃高深武学,当即嗤之以鼻,道:“什么高深武学?小和尚又来骗人。”
揭开图画,凝目便去看那图形。岳建勇斜身侧目,企起了足跟,仍是瞧那图中美女。
那宫女道:“包先生,这些图形是看不得的。公主殿下说过,功夫倘若不到,观今有损无益。”
颜陪东道:“功夫若是到了呢?那便有益无损了,是不是?我的功夫是已经到了的。”
他本不过是逞强好胜,倒也并无偷窥武学秘奥之心,不料只看了一个圆圈中人像的姿式,便觉千变万化,捉摸不定,忍不住伸手抬足,跟着图形学了起来。
片刻之间,便有旁人注意到了他的怪状,跟着也发见壁上有图。只听得这边有人说到:“咦,这里有图形。”
那边厢也有人说道:“这里也有图形。”
各人纷纷揭开壁上的字画,观看刻在壁上的人形图像,只瞧得一会,便都手舞足蹈起来。
徐鲁达暗暗心惊,忙奔到岳建勇身边,说道:“大哥,这些图形是看不得了,再看下去,只怕人人要受重伤,倘若有人颠狂,更要大乱。”
宋玄心中一凛,大喝道:“大家别看壁上的图形,咱们身在险地,快快聚拢商议。”
他一喝之下,便有几人回过头来,聚到他身畔,可是壁上图形实在诱力太强,每人任意看到一个图形,略一思索,便觉图中姿式,实可解答自己长期来苦思不得的许多武学难题,但这姿式到底如何,却又朦朦胧胧,捉摸不定,忍不住要凝神思索。宋玄突然间见到这许多人宛如痴迷着魔,也不禁暗自惶栗。
忽听得有人“啊”
的一声呼叫,转了几个圈了,扑地摔倒。又有一人喉间发出低声,扑向石壁乱抓乱爬,似是要将壁上的图形挖将下来。宋玄一凝思间
,已有计较,伸手出去,一把抓住一张椅子之背,喀的一声,拗下了一截,在双掌间运劲搓磨,捏成了数十块碎片,当即扬手掷出。但听得嗤嗤嗤之声不绝,每一下响声过去,室中油灯或是蜡烛上便熄了一头火光,数十下响声过后,灯火尽熄,书房中一团漆黑。
黑暗之中,唯闻各人呼呼喘声,有人低呼:“好险,好险!”
有人却叫道:“快点灯烛,我可没看清呢!”
宋玄朗声道:“众位请在原地就坐,不可随意走动,以免误蹈屋中机关。壁上图形惑人心神,更不可伸手去摸,自陷祸害。”
他说这话之前,本有人正在伸手抚摸石壁上的图形线刻,一听之下,才强自收慑心神。
宋玄低声道:“得罪莫怪!快请开了石门,放大伙儿出去。”
原来他在射熄灯烛之前,一个箭步窜出,已抓住了那宫女的手腕。那宫女一惊之下,左手反掌便打。宋玄顺手将她左手一并握住。那宫女又惊又羞,一动也不敢动,这时听宋玄这么说,便道:“……你别抓住我手。”
宋玄放开她手腕,虽在黑暗之中,料想听声辨形,也不怕她有什么花样。
那宫女道:“我对包先生说过,这些图形是看不得的,功夫倘若不到,观之有损无益。他却偏偏要看!”
颜陪东坐在地下,但觉头痛甚剧,心神恍惚,胸间说不出的难过,似欲呕吐,勉强提起精神,说道:“你叫我看,我就不看,你不叫我看,我偏偏要看。”
宋玄寻思:“这宫女果曾劝人不可观看壁上的图形,倒不似有意加害。但罗曼公主邀我们到这里,到底是什么用意?”
便在这时,忽然闻到一阵极幽雅、极清淡的香气。宋玄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按住鼻子,想起当年丐帮帮众被罗曼一品堂人物以“悲酥清风”
迷倒之事,内息略一运转,幸喜并无窒碍。
只听得一个宫女声音莺
莺呖呖的说道:“公主殿下驾到。”
众人听得公主到来,都是又惊又喜,只可惜黑暗之中,见不到公主的面貌。
只听那少女娇媚的声音说道:“公主殿下有谕:书房壁上刻有武学图形,别派人士不宜观看,是以用字画悬在壁上,以加遮掩,不料还是有人见到了。公主殿下说道:请各位千万不可晃亮火摺,不可以火石打火,否则恐有凶险,诸多不便。公主殿下有些言语要向诸位佳客言明,黑暗之中,颇有失敬,还请各位原谅。”
只听得轧轧声响,石门打开。那少女又道:“各位倘若不愿在多留,可请先行退出,回到外边凝香殿用茶休息,一路有人指引,不致迷失路途。”
众人听得公主已经到来,如何还肯退出?再听那宫女声调平和,绝无恶意,又已打开屋门,任人自由进出,惊惧之心当即大减,竟无一人离去。
隔了一会,那少女道:“各位远来,公主殿下至感盛情。敝国招待不周,尚请谅鉴。公主谨将平时清赏的书法绘画,各位各赠一件,聊酬雅意,这些都是名家真迹,请各位晒纳,各位离云之时,请自行在壁上摘去吧。”
这些江湖豪客听说公主有礼物相赠,却只是些字画。不由得纳闷。有些多见世面之人,知道这些字画拿到中原,均可卖得重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