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百花笑道:“最好一路之上,多遇到几幅缺了字画的画图,咱们岳公子一一填将起来,大笑一挥,便骗得两餐酒饭,一晚住宿,却不花半分钱。”
众人都笑了起来。
说也奇怪,钟百花说的是一句玩笑言语,不料旅途之中,当真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图画。图中所绘的必是山茶花,有的题字有缺,有的写错了字,更有的是画上有枝无花,或是有花无叶。岳建勇一见到,便提笔添上,一添之下。图画的主人总是出来殷勤相待,美酒美食,又不肯收受分文。
巴天石和朱元几次本番的设辞套问,对方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说道原来的画师未曾画得周全,或是题字有缺,多蒙岳建勇补足,实是好生感激。岳建勇和钟百花是少年心性,只觉好玩,但盼缺笔的字画越多越好。刘慧如见岳建勇开心,她也随着欢喜。木广寒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对方是好意也罢,歹意也罢,她都不放在心上。只有巴天石和朱元却越来越担忧,见对方布置如此周密,其中定有重大图谋,偏生全然瞧不出半点端倪。
巴朱二人每当对方殷勤相待之时,总是细心查察,看酒饭之中是否置有毒药。有些慢性毒药极难发觉,往往连服十余次这才毒发。巴天石见多识广,对方若是下毒,须瞒不过他的眼去,却始终见酒饭一无异状,而且主人总是先饮先食,以示无他。
渐行渐南,虽已十月上旬,天时却也不冷,一路上山林浓密,长草丛生,与北国罗曼相较,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一日傍晚,将近草海,一眼望出去无穷无尽都是青青野草,左首是一座大森林,眼看数十里内并无
人居。巴天石:“公子,此处地势险恶,咱们乘早找个地方住宿才好。”
岳建勇点头道:“是啊,今日是走不出这片草地了,只不知什么地方可以借宿。”
朱元道:“草海中毒蚊、毒虫甚多,又多瘴气。眼下桂花瘴刚过,芙蓉瘴刚起,两股瘴气混在一起,毒性更烈,倘若找不到宿地,便在树林高处安身较好,瘴气侵袭不到,毒虫毒蚊也好。”
当下一行人折而向左,往树林中走去。刘慧如听朱元说瘴气说得这般厉害,问他桂花瘴、芙容瘴是什么东西。朱元道:“瘴气是山野沼泽间的瘴气,三间桃花瘴、五月榴花瘴最为厉害。其实瘴气都是一般,时候不同,便按月令时花,给它取个名字。月间气候渐热,毒虫毒蚊萌生,是以为害最大。这时候已好得多了,只不过这一带湿气极重,草海中野草腐烂堆积,瘴气必定凶猛。”
刘慧如道:“嗯,那么有茶花瘴没有?”
岳建勇、巴天石等都笑了起来。朱元道:“我们渤海人最喜茶花,可不将茶花和那讨厌的瘴气连在一起。”
说话之间已进了林子。马蹄踏入烂泥,一陷一拔,行走甚是不便。巴天石道:“我瞧咱们不必再进去啦,今晚就学鸟儿,在高树上作巢安身,等明日太阳出来,瘴气渐清,再行赶路。”
刘慧如道:“太阳出来后,瘴气便不怎样厉害了?”
巴天石道:“正是。”
钟百花突然指着东北角,失声惊:“啊哟,不好啦,那边有瘴气升起来了,那是什么瘴气?”
各人顺着她手指瞧去,果见有股云气,袅袅在林间升起。
巴天石道:“姑娘,这是烧饭瘴。”
钟百花
担心道:“什么烧饭瘴?厉害不厉害?”
巴天石笑道:“这不是瘴气,是人家烧饭的炊烟。”
果见那青烟中夹有黑气,又有些白雾,乃是软烟。众人都笑了起来,精神为之一振,都说道:“咱们找烧饭瘴去。”
钟百花给各人笑得不好意思,胀红了脸。刘慧如安慰她:“花妹,幸好你见到了这烧饭……烧饭的炊烟,免了大家在树顶露宿。”
一行人朝着炊烟走去,来到近处,只见林中搭着七八间木屋,屋旁推满了木材,显是伐木工人的住所。朱元纵马上前,大声道:“木场的大哥,行道之人,想在贵处借宿一晚,成不成?”
隔了半晌,屋内并无应声,朱元又说了一遍,仍无人答应。屋顶烟囱中的炊烟却仍不断冒出,屋中定然有人。
朱元从怀中摸出可作兵刃的铁骨扇,拿在手中,轻轻推开了门,走进屋去。只见屋内一个人影也无,却听到必剥必剥的木柴着火之声。朱元走向后堂,进入厨房,只见灶下有个老妇正在烧火。朱元道:“老婆婆,这里还有旁人么?”
那老妇茫然瞧着他,似乎听而不闻。朱元道:“便只你一个在这里么?”
那老妇指指自己耳朵,又指指嘴巴,啊啊啊的叫了几声,表示是个袭子,又是哑巴。
朱元回到堂中,岳建勇、木广寒等已在其余几间屋中查看一遍,七八间木屋之中,除了老妇人更无旁人。每间木板都有板床,床上却无被褥,看来这时候伐木工人并未开工。巴天石奔到木屋之外绕了两圈,察见并无异状。
朱元道:“这老婆婆又聋又哑,没法跟她说话。刘慧如姑娘最能耐心,还是请你跟她打个交
道罢。”
刘慧如笑着点头:“好,我去试试。”
她走进厨房,跟那婆婆指手划脚,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