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倩都快吓哭了,我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试探着安慰江月。
“大小只是比较词,你跟我们比虽然个子大,但是跟黑熊比,其实也还好啦。”
江月一愣,不可置信地扭头看我。
“你说什么?”
陈灵倩像煽动翅膀那样挥舞着双手,示意江月冷静。
“洛溪不是这个意思,小月,其实你底子在那里,没有那么——啊——”
江月忽然发疯一样,用力扯下自己头上的帽子扔在地上,然后甩掉墨镜,猛地拧亮落地灯,把脸凑到陈灵倩面前。
“没有那么什么?”
江月语调哽咽,泪流满面地尖叫。
“你看着我的脸,你继续说啊!”
陈灵倩被吓得失声尖叫起来,江月依旧戴着口罩,光是露出的上半张脸,已经足够可怕。
灯光打在头顶,江月的眉毛稀疏,原本浓密的头发也几乎快谢顶了,脸上到处都是灰褐色鼓起的脓包,挤得密密麻麻,连眼皮上都是,把眼睛压成了一条缝隙。
陈灵倩的尖叫声明显激怒了江月,江月双眼通红,喘着粗气,看起来像随时要变异。
“二姐,你冷静点!”
想到等会还有求于人,我绞尽脑汁说好话。
“你脸虽然很大,但是你头发少啊,这样就显得头小,很好地弥补了脸大的缺点。”
陈灵倩尴尬地龇牙,扯我衣袖:“洛溪,要不你还是别说了吧。”
“滚!你们都给我滚啊!”
江月把我们两个推出门外,用力关上门。
陈灵倩捂着嘴,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哭起来。
我劝她别气馁,今天不行就明天再来,总会碰到江月心情好的时候。
陈灵倩哭得更厉害了,一边摇头,一边捂着肚子。
“我没想到小月病得这么厉害了,我最后一次看见她,她脸上只是有些红色的痘痘而已。”
“到后面,她就不肯去看医生,也不愿意让我们看见她的脸。”
“她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你都不知道,小月以前有多好看。”
我看到过江月的照片,那天周管家说完,我就去网上搜了江月,这才发现,原来以前程桑桑最喜欢看的几部电视剧都是江月演的,她就是桑桑口中的仙女姐姐。
曾经倾国倾城的容颜变成这样,真是令人唏嘘。
晚上回到佣人房,程桑桑正好给我打来视频,我点击接通,镜头里出现一张令人不适的怪脸。
一只癞蛤蟆正瞪着眼睛,它的嘴巴又扁又宽,两只眼睛向上鼓起,脸上全是一个一个灰褐色,凹凸不平的圆疙瘩。
乍一看,和刚才见到的江月还有几分相似。
程桑桑捏着嗓子。
“决决(姐姐),我长得可爱木~”
我皱紧眉头,把手机拿得离脸远了一点。
“恶心死了,把这个脏东西拿开!”
“干嘛这样说人家,它长得多漂亮啊!我跟你说,这不是普通的癞蛤蟆,这是月蟾,毒性很强,要是养成蛊,比我的阿朱还厉害。”
程桑桑是个苗疆蛊女。
“蛊”术是一种非常古老的邪术,传说是女娲创造的,《通志》记载:“造蛊之法,以百虫置皿中,俾相啖食,其存者为蛊,故从虫皿也。”
把有毒的虫子放在器皿中,互相残杀吞噬,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
蛊术最重要的是要有蛊虫,苗族人居住的贵州、湖南、云南一带,天气湿热,虫蚁种类繁多,是天生的炼蛊之地。
所以苗疆的蛊术也是最厉害的,只不过蛊术修炼艰难,而且都是口口相传,只传女不传男,时间一久,大部分都失传了,只有极少数人掌握。
这些会蛊术的人,性格怪癖,也不爱跟人来往,通常独居于深山老林里,十分难找。
程桑桑的阿婆是个例外。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还坚持住在松溪苗寨里,不肯搬走。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师父在身受重伤之后,才能顺利找到她,依靠她的本命蛊,又多活了十几年。
程桑桑学了阿婆六七成的本事,只要再炼制几个厉害的蛊,就能出师了。
她对着镜头滔滔不绝,跟我讲述这只月蟾的稀罕之处。
月蟾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才会出现,而且不同于寻常的蟾蜍,喜欢潜伏在草丛和潮湿的水沟边,月蟾只在树顶出没。
它听力和视力都很出众,而且性格谨慎胆小,有点风吹草动,就张开四肢,从树顶高高往下一跃。
它的指尖长了蹼,像树蛙一样,能借着风势在空中滑翔一段路。
总而言之,非常罕见,且十分难抓。
程桑桑守了十年,才抓到这么一只,爱不释手,给它取名二哥,在镜头里跟我炫耀个没完。
“只要练成月蟾蛊,杀人放火、下毒行凶、毁人容貌,消融尸体,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良药啊,桀桀桀——”
程桑桑对着镜头张狂地大笑。
我原本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听她讲废话,这时候一咕噜坐起来,猛得瞪大眼睛。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程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