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哥立刻昂首挺胸,很不以为意地拍了下自己包着纱布的眼眶。
“没事,丢了只眼睛,小伤。”
梁老板叹气。
“哎,辛苦了。”
“一会去财务那里,领两百万伤情补贴。”
这个话说完,瞬间感觉房间里的西装男们,站得更直了,头也抬得更高了。
强哥却摇头拒绝。
“老板,你给得够多了。”
“这趟任务没做好,折了这么多兄弟,我没脸见你,不配拿钱。”
梁老板拧眉。
“给你你就拿着,废这么多话!”
说着视线绕过强哥,扫到我们几个身上。
“这几位朋友,不知道怎么称呼?”
强哥把我们的身份都介绍了一遍,又把古墓里的事情说了,着重提出那个花瓶就在我的双肩包里。
梁老板绕过他走向我们,一一热情地握手。
“你就是郭老师介绍的,许正业?年轻人,果然一表人才啊,这是你女朋友?男才女貌,不错不错。”
狗哥涨红了脸。
“叫我狗——”
他犹豫一会,感觉在梁老板面前自称狗哥好像不太行,到嘴的话强行拐了个弯。
“叫我狗子就好。”
梁老板没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盯着我。
“那个花瓶——”
“哦,在我包里。”
我打开背包拉链,拿出用塑料袋装着的花瓶,梁老板小心翼翼地接过,双手捧在怀里。
客厅对着落地窗,有一张两米多长的檀木茶桌,茶桌后坐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三十岁左右,皮肤苍白,穿着件中山装,头顶却戴了个棒球帽,看着不伦不类的。
他正低头沏茶,梁老板走过去,把花瓶放在茶桌上。
“王老师,你看看。”
王老师手里还盘着木串,他把木串撸下来,在桌子上抽了两张湿巾,仔细擦干净手,连手指缝都一个一个擦过去,又用纸巾擦干,这才推了下眼镜,把花瓶从塑料袋里拿出来。
他弓着背,眼睛几乎紧紧贴住花瓶,上下左右看了半天,然后直起身体,又把木串盘回手上。
很不屑地撇了下嘴:“假的!”
“什么?”
这个判断,我们几人属实没有想到,梁老板呆住,强哥已经勃然大怒,一把提起狗哥的衣领,把他拎在半空。
“妈的,你们敢耍老子!”
狗哥激动的唾沫飞溅。
“你神经病啊!”
“我们拼了命带回来的东西,你他妈说假的?我亲眼看见洛溪从那个箱子里掏出来的,不信你问项武,咦,项武跟光头呢?”
强哥冷笑。
“他们还没资格进这里。”
狗哥:“那你自己打电话问项武啊,他不是也懂文物吗,肯定比这个四眼仔强多了。”
狗哥轻蔑地扫了眼王老师,啐一口。
“呸,这算个啥老师,水平稀巴烂,你们哪找来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王老师以前是嘉辰拍卖行最顶级的文物鉴定师,他父亲跟爷爷都是京大的考古系教授,家学渊源,人家穿着开档裤,就会鉴定文物了,你敢说他水平不行?”
“如果他水平没问题,那你们就是故意的了?”
我板起脸,走过去作势要把花瓶拿走。
“过河拆桥是吧,不想送我们出国。”
“慢着!”
王老师苍白的手摁在我的手背上,镜片后的眼睛寒光一闪,饱含怒气。
“我王某人做这行这么久,从不撒谎,也从来没有看走眼过。今儿个我把话放在这里,死,也让你们死个明白。”
六朝青瓷,主要分布江南地区,以越窑、瓯窑、婺州窑、洪州窑、岳州窑最为著名。
其中,越窑的碗、壶是最顶尖的。它的胎质细腻紧密,胎色青灰,莹润似玉,胎釉结合紧密,不易剥落。
“你看你这瓶底的落款,是越窑的,但它的颜色不对,它不是青灰色,反而更接近瓯窑,是一种青中带黄的颜色。”
王老师指着瓶底附近的位置,让我凑近看。
“不止是黄,甚至偏褐色,偏红,这怎么可能是越窑青瓷呢?”
王老师说得不错,对着台灯上的亮光仔细看,这个青色的花瓶中下部,透出一股黄褐色,而且在底部,还有若隐若现的红色纹路。
我盯着看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
这个花瓶,一直拿在河童的手里,而且是取代了他左手的位置,花瓶底部跟砍断的左手关节相连的。
虽然不知道为啥要这么做,但有没有可能,血液会渗透进花瓶里面?
我把这个猜测告诉王老师,没想到,王老师却哈哈大笑,骂我编谎话,也不编个像样点的。
他说,这个东西,绝不可能被墓主拿在手里。
因为它不是一个花瓶,而是一个唾壶。
所谓唾壶,是一种古时候的卫生用品,主要用来盛放唾弃物,类似吐的痰、唾液,吃饭时候咀嚼出来的鱼骨,鸡骨之类。
差不多有点像现在桌面骨碟,小垃圾桶的意思。
听到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