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媛的现状实在太凄惨,黄翠芬受不了这种刺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跟赵飞宇都懒得管她,依旧把她拖回房里,扔在地上。
在我们焦急难熬的等待中,时间缓慢流逝。
我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赵飞宇忽然把我摇醒,激动地指着窗外。
“洛溪,你看,天是不是要亮了?”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窗外,远处的高楼顶上,黑沉沉的天空透出些红色,划破黑幕,浓重的黑暗褪去,转成深灰色,灰色又逐渐变浅,视线里的一切高楼大厦,都逐渐清晰起来。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冲进客厅。
毛鬼神已经不见了,沙发旁边,是两尊连在一起的红褐色雕塑。
白露被夹在中间,发出极微弱的喊声。
“爸,妈——天亮了,天是不是亮了?”
我走过,蹲在陈爸陈妈身旁,用力去掰他们的手。
“你们赢了,毛鬼神已经走啦。”
一下,两下,没掰动,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手指互相用力,嵌入对方的皮肤。
手背上糊着厚厚的血痂,像蝉蛹一样。
我凑近陈爸的耳边。
“叔叔,天亮了,松手吧,我还得给白露再补一个法事。”
陈爸的眼皮动了动,顶着厚厚的血痂,费力地睁开一条缝隙。
眼神先是空洞的,听我把话重复一遍,他艰难地扯动面部肌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鬼,走了?”
“对,走了,你们把它打败啦,真厉害!”
“那我们小露,是不是把她的气运拿回了?以后不用再受苦了吧?”
陈爸嗓音干涩,吐出的音节像生锈的铁器,听得我心头酸涩。
“对!她会赚很多钱,会嫁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这辈子会过得非常幸福。”
“那——太好了——”
嗓音又低下去,陈爸的身体轰然往后倒去,正好落在赵飞宇怀里。
赵飞宇大哭。
“叔叔,你不要死啊!”
“叔叔,你还没有看见白露找男朋友,还没有看见她结婚,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啊!”
白露刚睁开眼睛,就听见赵飞宇的哭声,情绪立刻崩溃。
“爸——”
赵飞宇:“叔叔——”
我捂着耳朵:“闭嘴!”
赵飞宇继续哭:
“叔叔,你安心的去吧,白露就交给我了,我不会让她再受欺负的。”
“别哭丧了,陈叔叔没死!”
我一巴掌推开赵飞宇,把白露从他妈怀里掏出来。
几十年的气运被偷走,乍然回到体内,最开始几天,并不稳固,需要靠五行之血固定。
昨天那几只动物都还在厨房,关在笼子里活蹦乱跳的。我又如法炮制,调制了一份五行血,那只老鼠的尾巴本来就短了半截,被我剪上两次,几乎不剩下什么。
它情绪特别激动,冲我“吱吱”乱叫。
我安抚它:“其实没尾巴也挺好看的了,你都活那么久了,还计较这些东西干什么!”
老鼠黝黑的小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吱吱吱吱——”
一边叫,一边还伸出爪子指着赵飞宇。
“你是让我放你回去?”
老鼠摇头。
“你想去找他舅公啊?”
老鼠眼睛一亮,十分人性化地点头,又摇头。
这下我真看不懂了。
“啥意思,你想找舅公报仇?”
老鼠点头,又摇头。
“滚一边去,你不倒翁啊。”
我剪掉尾巴,把老鼠又丢回笼子。
如法炮制,做了满满一大碗五行血,喂陈白露喝下半碗,剩下的给她爸妈灌进去。
陈白露还搂着她爸妈哭。
我安慰她:“你别看他们伤得严重,其实——”
陈白露抽抽噎噎,停止哭声,眼含希望地看着我。
“其实没那么严重对不对?”
赵飞宇忙接过话茬。
“我就说吗,那个毛鬼神,别看它厉害,其实它就是个魂体,造成的伤害乍一看很严重,只是视觉效果而已。这碗血喝下去,马上恢复正常。”
陈白露一脸崇拜地看着赵飞宇。
“谢谢你,你懂得真多。”
赵飞宇自豪地挺起胸膛。
“洛溪大师,我说的对吧?”
“对你个头!”
“我刚才想说的是,其实死不了。”
我让赵飞宇去买三大袋糯米,交代陈白露找一条干净的毛巾,把她父母身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赤裸着身体,泡进糯米里。
泡上一整个晚上,表面的伤势能恢复大半。
但毛鬼神毕竟是正儿八经的邪神,造成的伤是深入骨髓的。即使表面好了,也要痛上一年半载,干不了重活。
他们三个里面,伤势最轻的是陈白露,她被父母牢牢护着,只有腿上有些轻微的抓伤。
赵飞宇不放心她,陪着她忙前忙后,照顾陈爸陈妈。
我从黄翠芬兜里翻出手机,打电话给郭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