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的天启城,街上依旧不乏往来的武夫走卒、云贾商贩。
叶鼎之出了学堂大门,便将那张人皮面具扯出来在嘴边哈了哈气,手一抹戴在了脸上。
原本面容冷俊的少年立刻换了一副极为普通的相貌,除了那双精光闪动的眸子。
叶鼎之一路奔东,直到眼前出现一家香烛店,他才停住脚步,朝里面望了望。
香烛店中人声喧闹,生意居然出奇的好。
原来这天是十月初一,北离人称之为“十月朝”,也叫“寒衣节”。
通常人们会在这一天祭奠逝去的亲人,除了烧献香烛黄纸,民间还会把包袱和衣物送给戍边或者远行的亲人。
故此得名——寒衣节。
叶鼎之怎会不知,只是这天不巧与稷下学堂的师兄们一起饮酒,所以只得晚上出来。
一般寒衣节正是冬天的开始,恰巧当夜下了场雪,来香烛店采买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叶鼎之踏入店中,买了几扎黄纸一把香和一对白色蜡烛。
打包好了又去不远处的一间成衣铺,各买了一男一女两套冬装,双手提着奔东边而去。
自成衣铺出来,向东在走上两里多路,绕过青雀坊便是原来叶云将军府。
叶鼎之双手提着纸钱衣服,环顾四下无人,纵身越过了围墙。
一落地,抬眼望去,满目破败。
积雪盖住了庭院里的杂草,庭院中的几株香樟也落光了叶子,枝杈上带着些残雪。
叶鼎之一路来到将军府内院正厅,从角落翻出来一个黑陶花盆。
一掌震碎了里面冻得发硬的泥土,简单拾掇一下充作烧纸用的丧盆。
“嚓!嚓!嚓!……”
叶鼎之掏出火石火镰点燃了纸钱,随后跪在雪地里,一张接着一张往盆里送去。嘴里也喃喃道:
“父亲,娘亲……云儿又回来看你们了!”
“云儿误打误撞不成想考进了稷下学堂,成为李先生的弟子,若是咱家未经劫难,父亲和娘亲一定会高兴得很!”
“可恨,那个该死的畜生竟敢让我刺杀东君……”
说到这,叶鼎之的眼神蓦地冰冷如霜,想到青王那张嘴脸,心中不禁涌起滔天恨意!
“爹,娘!云儿已经去过他府上,一路早已记得精熟。”
“给您二老烧完纸送完衣物,云儿就去手刃仇人,报得血海深仇!”
面前的火盆中积了好大一堆纸灰,叶鼎之抄起根树枝平了平灰烬后猛地站起身来。
“呵!”
双目一片血红的叶鼎之身上红光暴涨,瞬间被不动明王功真气凝成的神像笼罩!
……
青王府。
萧燮此时正半躺在榻上,榻前的案几上摆了一盏酒,四处都生着炭火,应弦立在一边揪心地看着他。
萧燮双目呆滞,殿外的雪早就停了,他还是直直望着门口。
自从跟浊清去学堂捉拿叶鼎之,被李长生一袖打出后,他就有些精神不振。
每日喝醉了酒,便开始疯魔一般吩咐府中护卫看紧前后门和四面围墙,生怕叶鼎之进来寻仇。
贴身侍卫应弦见青王这个样子,虽然心疼也无计可施。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后面竟然越发严重起来。
府中早就找天启城有名的郎中看过,说是心火上升,肝郁燥结所致。
开了几副汤药,只是萧燮一口不喝,每次应弦端到他嘴边都被一把打翻,嘴里嘟囔着说什么叶鼎之一定下了毒……
没奈何,应弦只得日夜守在身边,也只有这样能让萧燮稍微安心点。
今日寒衣节,独自喝完闷酒的萧燮居然没吵没闹,老老实实地依靠在榻上。
就是一双眼睛始终不离门口,瞪了一个多时辰……
应弦以为他是困了,扯了一条锦被刚要给他披上,就被萧燮一把推开:
“应弦,叶鼎之……叶鼎之他来了!快去……快去把门都关上!”
“快去啊!!”
萧燮神经质一般地吼叫道,应弦只好放下锦被,柔声道:
“殿下,放心好了,浊清大监奉皇上之命在王府内外布置了数百大内护卫!”
“若是叶鼎之真敢来,定叫他有去无回!”
萧燮摇着头嘴里不住地咕哝着:
“没用的……没用的……”
随后缩在榻上,扯过应弦手中的锦被裹在身上。
半晌后,萧燮似乎是睡着了,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应弦终于松了口气,提剑出门转到后院东厨房叫当值的嬷嬷下了碗面条。
……
就在此时,皇宫内侍府司礼监值房,烛光闪烁,将两个人的影子映在窗上明暗不定。
“师兄,我们的人在稷下学堂附近发现了易容伪装的叶鼎之!”
说话之人正是掌剑监浊森,浊清坐在他对面,正闭目养神。
听到叶鼎之的名字,一双鹰眼陡然睁开:
“叶鼎之?他今日不是跟与李长生和温彦钊去碉楼小筑了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浊森面色沉静:
“就在半个时辰前,探报回复说,最后看到他提着香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