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但她不能倒下, 陵市不能再呆下去了,她和女儿待在这里只会引人非议。
她来前夫的墓前只是想碰碰运气, 看能不能遇上兰熄。
南素心对兰熄一直说着抱歉, 然后开口说他们要离开了。
兰熄安静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从衣兜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他终于开口说话, 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哦。”
“我真的抱歉, 兰熄。”
兰熄看着南素心捂着脸崩溃流泪的模样,良久掐了烟, 沉默坐在他父亲的墓碑旁。
他没有发怒,而是在思考什么。
正值深秋, 树木凋零枯黄,这副深有苦衷在他面前痛苦忏悔的模样他最近见得太多了。
“不原谅。”
兰熄起初是嘴里轻声嘀咕,后来声音大了:“别再对我说抱歉了,我不原谅。”
兰熄穿着夹棉外套,被封焰要求多穿了一条裤子,他没理他。
南素心的长发扎起起来,穿着件明显缺少打击的大衣,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却难掩那曾经的美貌,那双和兰熄很相似的眼睛蒙了一层忧伤,他愣愣看着兰熄。
兰熄站起身来,他承认确实有点儿冷。
“你承认不爱我有那么难吗?”
兰熄自己怀了孩子,才明白那种感情:“你不是对不起我,你只是不爱我而已。”
那是个女儿,兰熄怀着她的时候,做过很多梦,比如小心翼翼地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她柔软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指,他会低声哼唱着学着不熟练的摇篮曲,牵着她的手去公园散步,教她说话,每天都会亲手为她准备早餐,耐心地回答小孩各种好奇心作祟提出的问题。
如果没有一开始的坚定选择,一切的找补言辞在兰熄这里都不算数。
所以他永不原谅。
南素心失魂落魄的走了。
云顶的保险箱送到了兰熄面前,尽管兰熄再三威胁,沈斯如果真的送到这里,他会把它直接当废铁卖掉。
可沈斯还是让人搬了进来,愣愣站在那儿,露出一副知错了但仍旧不改的表情,还贴心地道:“这个卖废铁应该值不了很多钱,但里边儿的东西可能会更值钱。”
那个保险箱于是就一直放在公寓的客厅里,来做清洁的阿姨总是询问需不需要把它挪进卧室。
兰熄摇头说不用。
兰熄在风和日丽的一天,蹲下身输入了几个数字,密码箱的门弹开,他盘腿坐在地毯上,应忱放了很多东西,都快把整个箱子都堆满了,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个戒指盒,打开之后,里面放了两枚戒指。
非常不想匹配。
一枚是兰熄在蓝月湾花了几百块钱定制的手工戒,朴素而充满心意,一枚是价值千万的宝石戒指,璀璨夺目却冰冷无情。
再底下的是一封信和当初各种关于莫里森实验室的新闻。
兰熄不知何时看着它们摆放在一起的时候,眼泪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
如果想起一切的代价,需要毁灭所有人。
兰熄想,他愿意代替宋闻璟葬在那棵榕树下。
又过了半年,兰熄已经习惯如今的生活,他一个人独居,偶尔寒朔回来找他喝点儿酒,在翠谷镇那次,的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一些无法逆转的伤害,所以他身边人,都在尽力呵护他的健康。
他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能吃能睡。
却在一个很平常的下午,传来了应忱的死讯。
韩律师非常迅速地将遗嘱送到他目前,兰熄迷糊坐着,好像有些不理解死这个词的含义,需要查一查。
死,意味着生物体生命活动的终结,即生物体不再具有生命特征。
他对韩律师说,愚人节还尚早。
韩律师给他的回答就是一份死亡证明,应忱的信息素狂乱症病得太重,他保外就医送到了最好的医院,动用了最好的医疗资源来医治他也无济于事,于是他在用手术刀划破自己的腺体后一个早晨过世了。
用手术刀划破自己的腺体?
果然是应忱这种疯子能干出的事。
兰熄签那份遗嘱的时候,就像签了离婚协议一样流畅。
可是当晚他就做了梦。
他梦见了应忱,痛苦地蜷缩在监狱角落,身体剧烈颤抖,眼神狂乱而绝望,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他跪趴在兰熄的脚下,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对兰熄说救救他,他太痛苦了。
兰熄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动也不能动,只能注视着应忱。
他好像是彻底绝望,手指紧紧攥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手颤抖着,刀尖缓缓靠近自己的后颈。
“不,不要!”
刀刃划破皮肤,鲜血瞬间涌出,他的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但他却没有停下,鲜血顺着他的后颈流淌,染红了他的囚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到他的身体渐渐瘫软,手中的刀滑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应忱倒在血泊中,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解脱,仿佛终于从无尽的痛苦中得到了救赎。
“终于不会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