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夏这才注意到阎政扬右手上的伤疤,看愈合痕迹,像是烧伤。
让她下意识想起前世在片场遭遇火灾时,似乎也是这样一双节骨分明的修长大手从搪瓷缸里伸出,把她拖拽逃出熊熊火焰。
但她很快摇了摇头。
阎政扬才不可能是那人。
“你是因为留疤不能当飞行员了?”她试探性询问。
大概没想到她如此敏锐,阎政扬微顿,点了下头。
冬夏想,大概是自己穿过来,造成了蝴蝶效应。
不过这对阎政扬来说,倒是好事。
起码他能避开剧情里坠机而死的结局。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冬夏看着他微微一笑。
阎政扬:“你倒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几乎所有人得知他因伤退出空军部队,都是一副惋惜神情。
冬夏笑道:“因为我知道,北大荒是个好地方。书上不是这么说的么,棒打孢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阎政扬一时静默,无语到都懒得打破她的幻想。反正等到北大荒,看到真正恶劣的环境,她就该老实了。
心道到时候她可别再因吃不了苦而赖上他。
冬夏看到他沉默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因退伍转业的事触景伤情。
“别难过,阎同志。”她拍了拍他后背,安慰道:“教员说过,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们这是在向地球开战,向荒原要粮!想想解决全国八亿百姓的温饱问题,是不是比飞上蓝天要伟大得多。”
阎政扬扯了扯嘴角,“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张嘴这么会说。”
“可能是我的优点隐藏太深了。”她谦虚道。
阎政扬:“……”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厚脸皮?
不仅是他,软卧车厢里的方佑民和中年妇女都因为之前那两巴掌,对冬夏的印象大为改变。
“没想到瞧着娇娇弱弱一个小姑娘,竟是一点都不吃亏的主儿。”方佑民感叹。
妇女笑呵呵道:“女娃性子泼辣点,也好。这样以后结婚才能管住家。”
方佑民目光一闪,也是动了心思。
不过他毕竟是领导,做事比较迂回,不想落人话柄。
他观察冬夏的态度,只想来日方长,反正他这次被调到北大荒要出差半年,以后有的是时间和她慢慢发展,故而只是在下车前给她留了自己的名片。
冬夏大方收下,并笑道:“方处长,以后有事常联系!”
“那当然。”方佑民轻笑道,“等到北大荒,你要是遇到什么事了,也可以随时到农业局找我。”
阎政扬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互动,嘴角讽刺勾起。
他这才明白冬夏之所以对那个乘务员不感兴趣,原来是有了更好攀的高枝。
当然阎政扬对此并不意外。因为她做出这样的事,才符合他对她的印象。
凌晨三点二十五分,外面漆黑夜下着暴雨,火车抵达黑江福利屯火车站。
坐了几天几夜火车,终于到了地方。冬夏感觉自己身上都腌出味儿了,抬起胳膊闻了一下,真想马上去洗澡。
方佑民本来还想上前帮她提行李,这才注意到,冬夏竟然就拎了两个轻便的包袱——而他自己还大包小包地拖着两个大箱子呢!
他顿时尴尬地收回手。
“去北大荒支援的知青各自带好行李物品在这里下车——”女乘务员拿着喇叭在前方吆喝着。
火车门打开,年轻的热血知青们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丝毫没有被影响激情。
可能是夜晚,亦或是雨太大,他们还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荒芜。
“北大荒,我们来啦!”一个男知青当即兴奋地跳下车,就在雨中挥舞起袖子里来。
一些知青同志被他所感染,挥舞着手,迎合唱起歌。
“中华儿女奋发图强,勤恳建设锦绣河山,誓把祖国变成天堂……”
但也有一批人,比如孙红梅、潘云洁。她们都是从城里被迫下乡,也深知去北大荒条件不好,个个愁眉苦脸。
从火车站下来,众人淋着暴雨被穿着军装持枪的士兵带到对面一辆老解放卡车上。
相比于其他驮着大包袱的人,一身轻松的冬夏在其中格外显眼。
所以她也跑得最快,一溜烟踩着轮胎就爬到卡车上,挤到角落空位坐下。
“哎!冬夏你等等我。”向春霞拼了命地往上挤,冬夏见状赶紧挪动屁股给她让了个座位。
“向霞,你坐我边上。”
“那敢情好!”向春霞过来紧挨着她坐下。
这一批知青有三十多人,由于卡车上已经坐满了。
剩下的人,陆娇娇、陆振国等人只能面面相觑。
老营长挥手,让他们等下一辆车。
老式卡车在雨中发出内燃机轰鸣,缓缓向泥泞平原驶去。
冬夏像其他人一样把包袱盖在头上躲雨,同时看到不远处,一身军装的阎政扬坐上了一辆吉普车,朝着反方向扬长而去。
她心中默默地想,以他在飞行基地的优越表现,转业成北大荒军团官兵应该最少有团长级别,前途依旧光明。
希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