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宗垣看着慕婉禾,到嘴边的斥责就这么卡在了喉咙,一时间竟是有些哑然。
慕婉禾看着两人的姿势,眼底闪过一抹厌恶鄙夷,却偏偏被注视着她的齐宗垣尽数收入眼底。
齐宗垣顿时升起怒意,她这是什么表情?
“夫人今日好大的派头,在茶楼大闹,出言不逊,是觉得这齐家是你做主了,我这个,都入不得你的眼了!?”
齐宗垣疾声厉色,眸光冷冷的直视着慕婉禾,显然是气急了。
“所以,纵容妾室变卖主母嫁妆真的是老爷的吩咐?”慕婉禾嘴角溢出冷嘲:“我只当是家中小妾信口胡诌,没想到老爷真的去让一个妾室卖我的嫁妆!”
“是齐家落魄至此了,还是你们齐家这是里里外外都如此轻贱我这个当家主母,齐宗垣你若是看不起我们慕家是商贾出身,当初又何必求娶?
如今你若是觉得我慕家配不上你们齐家,大可与我合离,我慕家的女儿,可不是让你们如此糟践的!”
慕婉禾带着被羞辱的羞愤,一向温婉的女子今日像是被触碰到了底线,据理力争,绝不退缩半步。
“春桃,一会儿回去收拾东西,齐家既容不下我们,那我们便回慕家去。”
齐宗垣哪里见过这样的慕婉禾,被斥的一愣一愣的,听着那内容眼底更是一片茫然错愕。
眼见慕婉禾是真的恼了,齐宗垣竟是莫名的有些发慌,随后细细琢磨那话语里的内容,只觉得憋屈至极,抬手拍案。
“胡说八道,我何时让妾室去卖你的嫁妆?简直无稽之谈,别说我齐家如日中天,就算真的落魄也不可能去买主母的嫁妆!”
说他卖媳妇嫁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杨姨娘没想到慕婉禾并没有预料中的斥责她,针对她,而是字字句句提及嫁妆,眸光一闪,顿时有些慌了,死死抓住齐宗垣的衣摆。
慕婉禾也没想到齐宗垣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后看向杨姨娘。
她其实并没有想过杨姨娘会是狐假虎威,按照齐宗垣宠爱妾室的程度,她以为当然是齐宗垣授意的。
“有没有,你何不问问你的宝贝姨娘。”慕婉禾讥笑。
“当初你们以我不育为由,让我专心调理身子不能受累,只管理家中中馈便好,将我娘家给我的铺子交给一个小妾,原本盈利的铺子收益日况渐下,我只当她不善管理,就连铺子亏损,我也是用嫁妆在填补。”
说到这里,慕婉禾眼底讥讽更甚,有对齐宗垣的,也有对自己的,她是真的觉得可笑。
“齐家当真让我长了见识,宠妾灭妻到拿着正妻的嫁妆给小妾肆意折腾玩弄,如今更是折腾够了,直接变卖,齐宗垣,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齐宗垣听着慕婉禾越说越离谱,倏地拍案而起:“慕婉禾,你休要胡言!”
原本伏在他膝上的杨姨娘顿时失去支撑,惊呼一声身子前倾趴在地上。
慕婉禾看着齐宗垣那气恼的模样,敛眸遮住眼底的讽刺:“是与不是,只要是长了眼睛的,谁能看不出来,你别说你当真不知这个家是怎么议论我这个主母的。”
齐宗垣看着立在门口的女子垂眸而立,唇角边浅淡的忽地满是苦涩与道不尽的悲凉,心头不由一颤。
他当真,就让她委屈至此了吗?
他自认,除了对煜儿母子多有疼爱了一些,也并未亏待过她,怎么就让她这么委屈了?
想着她说的话,齐宗垣脸色愈发难看,低下头,看着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完全没了之前那娇柔的模样,眼底带着审视质问到:“雅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卖的是夫人的铺子!?”
杨姨娘还没来得及抬头,此刻也根本不敢抬头,她一向在齐宗垣面前搬弄惯了,就算和慕婉禾对质,也能被她轻易糊弄过去。
可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慕婉禾发什么疯,一向都温婉端庄全没了,竟然这么强势,让她猝不及防。
更没想到自己手拿把掐的惯用招数,今日竟然会玩脱了,让她惊慌失措,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不,不是的,老爷。”杨姨娘抬起头,一副冤枉极了想要解释的样子,然而转头看了慕婉禾一眼,像是受到了惊吓,惶恐的瑟缩了一下,立马垂下眸子,呜咽着哭了出来。
“老爷,这一切都是雅儿的错,是雅儿不该得罪了夫人,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雅儿没有任何辩解的话,只求老爷看在雅儿服侍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护好咱们的煜儿。”
杨姨娘伏在地上,呜咽哭泣,看似什么都承认了,可都不用细琢磨,就能听出来里面明晃晃的暗示,她是迫于慕婉禾的淫威,不得不承认。
到底是年少就跟在身边的,齐宗垣见她这样,顿时气消了大半,弯身将人扶起来。
“你说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有我在,还能让你被人欺负了去不成?”
男人明显软了点语气让慕婉禾嘴角笑意更加讽刺,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她话都说的这般,只要杨姨娘掉几滴眼泪,齐宗垣就和眼瞎了一样,脑子都变成摆设了。
慕婉禾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一旁的桌前,让春桃和她倒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