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便是千丈深渊,禾生紧拽住马车内栏,脑海闪过沈灏的脸。
今日这劫,怕是逃不过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尽量让自己不要害怕。
后面跟来的将士见前方是悬崖,纷纷勒住马,唯见一人不顾一切,疯了一般往前踏马而行。
“大人!”
卫锦之纵身一跃,弃马纵身一跳。
马头前闪过黑影,禾生抬头望,一见是他,惊讶异然。想到他是三殿下的人,心一下子又悬起来,愤然道:“救我作甚,你们休想拿我来威胁王爷。”
卫锦之没理她,他勒住马绳,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制服癫狂的烈马。
禾生震惊,这人怎么了,难不成想和她一起死么!
马儿力气太大,他拖着病残身躯,无法像以前那般发力。千钧一发之时,他往里一捞,将她紧紧搂住,飞身往下跳。
只迟一秒,他们便会随着马车坠入深渊。还好,他们及时弃了马车。
卫锦之抱着禾生,两人往下滚,他用尽力气将她往上推。
一路滚至悬崖边,他摸索着解下自己衣带,往她腰上一捆,另一头打成结往旁边的大石头处扔,希望能止住她的下落。
半边身子悬在半空,他攀住粗糙不平的石崖边缘,手掌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
所幸,她并未随着他一起下坠。
禾生战战兢兢地望着身下的深渊,卫锦之一只手艰难地攀在石崖上,只需一点小小的动作,便足以让他粉身碎骨。
她心里盘算着,若是一脚踢下去,他死了,三殿下也就没了后援,说不定就不能再与王爷作对了。
卫锦之却在这时抬头冲她一笑,“还好你没事。”
禾生心一滞,仅仅犹豫了半秒,身后便有士兵赶着上前来相救。
除掉敌方的最好时机,被她错过了。
卫锦之被扶了上来之后,并未来得及查看自己的伤口,他身上白袍尽染血迹,衣衫破损,他却只关心一件事——
“阿生,有哪里受伤了吗?”
这样的语气,让禾生很是不习惯。她没有力气开口,经历这一连串的意外惊险,她早已筋疲力尽,现如今睁眼看人,只觉得混沌一片,眼前忽地一暗,便昏了过去。
卫锦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拦腰将她抱起,一步步朝前走,吩咐周围人道:“将宫里最好的太医召到三王府。”
沈茂听闻卫锦之回府,正好议事结束,他急急地便往卫锦之的院子赶。刚到门口,便看见宫里的太医提着药箱,屋里头的侍女捧着浸血的毛巾和铜盆出入,沈茂一惊,踢开门便喊:“王小八!”
“殿下,斯文。”
沈茂闻声望去,见卫锦之着一袭中衣,身上披着白狐大氅,安静而专注地盯着床榻之上的人。
见他没事,沈茂松下一口气,大咧咧往里走去,“床上躺着的是谁,你的宋姑娘?”
往前挪两步,瞧见榻上躺着的,是脸色苍白的禾生。沈茂皱眉,指着禾生道:“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思及刚才卫锦之慌忙出门,难不成也是为了这小妮子么?
卫锦之丝毫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开口淡淡道:“祭天大典在即,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殿下只管好好做你的皇储,其他的事,就不用殿下操心了。”
沈茂往后退一步,故作轻松,双手放在后脑勺,“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操心谁操心,万一你干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呢。”
卫锦之沉默片刻,而后缓缓道:“殿下,有一事相商。”
沈茂挑了挑眉,“说。”
卫锦之伸出手,往床边探去,“我在她身边消失得太久太久了,我要做回当年的卫家二郎。”
沈茂太阳穴一紧,“这个嘛……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些棘手,“卫二”早已是个死去的人,如此一来,便得费些口舌解释了。
听得卫锦之又道:“殿下不必为难,我不会以真面目示于旁人,仅仅只想在她面前露出真颜而已。”
沈茂哈一声,随即笑道:“这样的小事,你自己做主便好,何需问我。”
卫锦之转过眸子,神情认真,“殿下为上,臣为下,自当事事相禀。”
沈茂听得心里头爽欢爽欢的,大手一挥:“有啥事就派人来喊我,不打搅你了哈。”
卫锦之守着禾生,直到她醒来。
此时已是深夜,他却丝毫不曾有困意,望着床榻上的人眼皮微动,一颗心缓缓提了起来。
随着她的睁眼,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如何扑通作响。
而后他背过身去,伸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
禾生醒来,便于黑暗之中,望见一人独立床头,缓缓撕开脸上的皮。
惊悚至极。这是地狱吗,她已经死了吗?
她止不住地下尖叫起来,被人一把捂住嘴。
惊恐之中,清秀男子柔声相待:“阿生,你这般叫法,全府的人都会吓醒。”
禾生心头猛地一跳,往后缩,问:“你是谁?”她从未见过这人。
卫锦之起身拿来蜡烛,往脸上一照,笑着看她:“是我,卫二。”
禾生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