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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老了。

我仰起脸看向冬日的天空。

雪后放晴,细腻的阳光透过树枝上的积雪上、树枝的缝隙,照在我的脸上,十分舒服。

微风吹过,凉丝丝的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而后顺着往下滑落。

“……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我回过头,看向身后个子高挑的银发青年,“小悟长高了。”

回答我的,是一声很轻的嗤笑。

“哦呀,你可算想起我了。”

*

记忆是在踏进这里的时候,慢慢回来的。

六岁前的记忆模糊不清,宛如藏在冰面下的暗流。

冰面咔擦一声,碎裂开来了。

我叫源铃溪,最初没有姓氏,就叫铃溪。

父亲源光溪是个败类,被五条家养大后又背叛了他们。在有了我以后,他又将我送到了五条家,交给空蝉抚养。

听上去很不要脸,但空蝉接受了,原因是如果我继承了光溪的术式,却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很容易走歪。

我被养在最深处的院子里。

这里不缺吃也不缺穿,就是时常让我觉得迷茫。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负责照顾我的幸子姐姐总是对我说:“铃溪,你不能偷溜出去,外面有只长着六眼的妖怪,专吃顽皮的小孩子。”

六眼的妖怪,我想起电视上看到的吃人怪兽,不吱声了。

幸子给我很多玩具,我最喜欢的是一只皮球,经常拍它。

与我为伴的,是满院的树,花花草草,还有门口潺潺流淌的小溪。

听说那条小溪也叫铃溪,和我同名。

——是父亲取的名字。

关于父亲的事,我是在一次午睡时无意中听到的。

‘光溪少爷竟然变成了诅咒师。’

‘真可怜,这孩子这么小就离开了爸爸妈妈。’

‘诅咒师的女儿,万一继承了他的术式,真的要从小严加管教了。’

我紧紧地闭着眼睛,那些话稀里糊涂地钻进了我的脑中。

……基本听不懂。

但是那些话,竟然一个字不落的,全记在了我的脑子里。

童年的时光是很无聊的,我只能在树下拿着果汁,与太阳对影成三人。

直到一个冬日,我照样对着树举起饮料杯,抬头却看到树上坐了一个男孩。

他看上去与我同岁,穿着质地考究的和服。

“你为什么在我家里,你叫什么名字?”男孩问我。

他的脸被树叶遮挡了一角,表情虚幻在光影里。

“我叫铃——”不对,幸子不让我告诉陌生人名字,于是我改口道,“我叫……战斗暴龙兽。”

“骗谁啊,那我还叫钢铁加鲁鲁呢!”

男孩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脚尖一勾,就勾走了我的皮球。

“喂,这个球是拍的,不是踢的。”

他踢得更用力了。

“你不会玩,不觉得用踢更好玩吗?”

“我不觉得!小鬼,把球还给我!”我扯住了他的羽织,气势汹汹地说,“不然我让外面的六眼妖怪把你烤了!”

“六眼妖怪?”他一脚把球踢远了,扭过头看着我。

对上他的视线,我看清了他的脸。

树梢上雪水消融,落下一滴,摔碎在他的眉心。

银白的发丝被风轻柔吹散,冰蓝色的眼眸缓缓眨了一下。那里面,完整的映出了我的脸。

于是,我找到了全世界最美丽的镜子。

第十八章

我把皮球送给了男孩。

作为回礼,他同意把眼睛借我当镜子用。

我和他分享美味的和果子,在树干上用红色颜料涂鸦,见证我单方面宣布的不灭友谊。

我画了两个小人,这种颜料是特制的,会随着树的生长,不断渗透到最里层,永远都不会褪色。

男孩是偷跑来的,每次幸子或者其他人过来时,他都会迅速消失。

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树上长出来的树精。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一年,我们已经混得很熟了,却没有交换对方的名字。

“真无聊啊。”

某天下午,我照例对着男孩的眼睛整理自己的发型。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外面?”他歪了歪头,“你想知道的话,随时都可以出去看看。都什么年代了,五条家难道还囚.禁一个小鬼?”

“不是囚.禁。”我辩解道,“他们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他不解。

“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我不想告诉他,我有一个很糟糕的反派父亲。

父亲在五条家长大,却对不起他们,甚至在我出生后,还厚颜无耻地将我扔了回来,交给他们抚养。

母亲对我来说,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词。

我的监护人空蝉小姐,美丽又贵气,却和我长得一点也不像。

“你的爸爸妈妈呢?”男孩问我。

……糟糕,被问到痛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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