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片刻后,张淮再次举起手里的对讲机,“目测后门这边的仓库内,至少还有两百公斤的货物。”
仿佛正义之神手中的刀剑赫然挥下,程少俊失魂落魄地趴在地上,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另一侧会所正门前,就在马路正对面,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窗向下滑落一半。
呼喝声不断从远处传来,邢露和程玉坐在前排,看着对面一片混乱。
邢露抓紧方向盘,警察正压着一行人离开会所,她低声开口道,“好像没看到郭晓军。”
副驾上程玉收回目光,仰头靠在椅背上,答非所问道,“你说他逞什么强——”
闻言邢露回头看过去,程玉担忧地侧过脸,她伸手将掌心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时野已经去救他了。”
车厢内气氛沉重,邢露索性侧身搂住程玉,两个人望向马路对面,在焦虑中紧紧抓住了彼此的手。
禹城货运码头,远处漆黑的河面上亮着一盏灯,犹如鬼火朝这边飘近。
接送的船只已经准备靠岸,郭晓军带着两个手下焦急地等在码头前。
“郭哥,”其中一位手下一脸惊慌地放下手机,“警察刚刚去了会所那边,里面的人包括程少俊他们,现在全都被抓了!”
另一位手下有些迟疑,“我们就这么跑了?林总那边——”
还林他妈屁的总!郭晓军满脸不耐烦。
那批货就是他故意让程少俊去搬的,上亿的货,现在人赃俱获!这可是死罪,总得有人顶吧?既然警察已经盯上了他们,此时不跑还待何时,难道留下陪林浩泽一起完蛋?!
反正就他那个样,也没几天活头了,就当死前做点好事,下了地狱少受点儿罪吧!
想到这里,郭晓军的腰背挺直了些,他忍了林浩泽这么久,此刻对着河面扬眉吐气地痛斥了一声。
幸好他早就做好了第二手准备,这些年手头上坑来的钱已经全都被他通过各种路子转去了国外,他才不怕!
见他神情振奋,两个小弟识趣地闭上了嘴。
船很快靠岸,郭晓军急吼吼地跳上船,顶着凌冽的寒风,他坐在船头,船飞快地驶出去,他望着漆黑无边的河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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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暗无灯火的客厅,林浩泽独自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蓄满燃尽的烟头。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火苗再次点燃指尖烟丝,他轻舔着颤抖的嘴唇,凑过去竭力品尝着嘴里的苦涩。
身体在崩塌的世界前迅速枯萎,他能感到脏器在药物的侵蚀下发出沉痛的哀嚎,泛红的眼底漫起一阵快意,他在意识瓦解中发出古怪低沉的笑声。
指尖的烟头簌簌颤抖,烟灰飘落膝头,他望着黑暗中这点孤寂的橘光微微出神。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一个野种都比不过?!”
“你出去别说你是我生的小孩,我孙思灵的小孩不可能是废物!”
昏暗古旧的大宅,沉闷的古典乐,孙思灵歇斯底里的尖叫,满地破碎的瓷器闪烁着尖锐的光芒。
林浩泽在充斥着童年记忆的破碎画面中逐渐陈轮,又被药物带来的筷意抛上颠丰,意识米luan中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那张脸,缩小了几圈,站在浴室镜子前捂着脸上的巴掌印放声痛哭——
“他们真的长得好像啊,不愧是两兄弟——”
人群的碎语声如影随形,在不屑的嗤笑声中将他环绕。
“那又怎么样,他有哪里比得过林诚素——”
林诚素,林诚素,林诚素——
一只手陡然间抹去镜子上的水雾,孩童无助的身影骤然间拔高,略微长大后的少年看着镜子里那双沉郁的双眼呼吸粗重。
青春期的成长总是伴随着迷茫和焦虑,那些年里,每一次孙思灵歇斯底里地发作过后,回到房间,他都一次又一次地对着镜子问自己——
如果他们不是兄弟,如果他们没有长得那么像,是不是就不会永远被拿来放在一起比较?
曾经深夜里独自一人谨小慎微的自问自答,却让现实一遍又一遍越发清晰地痛击着他,他没有不够努力,可他就是个废物,他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林诚素,他就是个废物啊!
无力改变的现实勒得他无法喘息,林浩泽在近乎窒息的挣扎中开始疯狂地扇着自己耳光,激烈犹如鞭挞声,鞭挞着他无比憎恶的这张脸还有灵魂。
然后看着镜子里那张逐渐红肿变形的脸孔,少年边哭边笑。
是不是不太像了。
是不是不太像了——
“林浩泽,我可以帮你卖货,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帮我除掉林诚素!”
黑暗中,林浩泽想着余小文天真的话语,看着天花板沉沉地发笑,浮肿的面容扭曲狰狞。
长大后,周围围绕的声音又变了,那些人说得没错,他作为林家名正言顺的长子,理应是众星捧月,更应该是林家毫无异议的继承人。
所以林诚素他算什么东西?!
他凭什么和他相提并论?!
可偏偏那些人就是要让他和他相提并论!
林浩泽真的好恨,从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