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台主卧之中，惜君已经被安置在了床榻之上，她的手上搭着一块轻薄的丝绸帕子，而府医则是双指搭在帕子上，另一只手摸着下巴。
“我们家主儿的身子如何？您但说无妨。”
春堂进门前仔细看过，确认外头没有其他人，这才关上了主卧的房门，轻声询问。
她的心里隐隐是有期待的，虽说惜君服用了避子丹，但就那一次。
万一之前的宠幸已经怀有身孕，不管这孩子在不在都是一大助力。
“春堂姑娘要失望了，惜主子是温病，受了外邪未能及时驱散而导致的昏迷深重伴发热，服用至宝丸即可。”
府医收回了诊脉的手，视线在惜君沉寂的面容上扫了一眼，随即示意春堂可以松一口气。
虽说没有诊断出喜脉，但人性命无虞亦是好事一桩，子嗣一事来日方长。
“主儿康健比什么都好，至宝丸的药方还望您多多上心，王妃那边……”
春堂往前走了一步，捏住了府医的手，身为女子，她这一举动不可违不大胆。
而府医一惊，随即就感受到了春堂强行塞到自己掌心的物件儿，冰冰凉，沉甸甸，一锭银子。
打赏也好，贿赂也罢，府医在王府年岁久了，什么大小钱财没见过，他刚想要婉拒，变故陡然发生。
原本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惜君猛然睁开了眼睛，她一把扼住了府医的另一只手，场面顿时就变得被动起来。
“惜主子，春堂姑娘，你们这是做什么，传出去对二位的名声也不好。”
府医额头上的冷汗已经下来了，他惊觉自己已经中计了。
原本他跑这一趟就是因为何淑宴想要知道惜君到底怀没怀上，退烧调养都是其次的。
然面前这对主仆摆明了就是希望自己在回复蘅芜苑的时候做文章。
“银子都到手里了，哪里有往外推的道理？我们主儿这一次完全是因为温病才没动静，但是年轻，底子摆在这儿，对吧？”
春堂一副好言相劝的模样，其实这时候的府医一手拿着银子，另一只手又被惜君扣着。
只需要一嗓子的编排，不管是求财还是贪色，帽子都能戴的稳稳的。
“春堂姑娘说的是，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鄙人是知晓的。”
府医苦笑，果然这王府里的女人哪有一个简单的，亏着上一次见面时，他还惋惜惜君的性子怕是不适合生活在王府。
惜君率先松开了手后，春堂这才紧跟着松了手，她一路送府医出了碧水台的大门，这才折返。
“主儿，府医是中立的，您说他到了蘅芜苑会不会反水？要不奴婢去查查他的把柄……”
春堂不是多疑，只是事关惜君的安危，考量的更仔细一些。
“他的立场若是发生改变，只怕在王府也就过到头了，若是新派遣了人过来当差，未必会比现在这个好相与……”
惜君微微摇了摇头，自己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她不可能奢望人都向着自己。
府医这种人看着软和好拿捏，实际上这些年积攒了不少王府后院的隐秘，哪怕是何淑宴也不会轻易动他。
这厢，府医出了碧水台不过几息就遇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凌月，她摇着团扇站在树荫之下，一脸的不耐烦。
“看诊怎么用了那么长的时间？不知道王妃还在等着消息吗？”
守株待兔这种跑腿请人的活计算粗活，按理说是轮不上作为贴身丫鬟的凌月。
奈何府医算不上何淑宴的人，一是为了表示尊重，二则是她本身多疑，派遣请人的都得是自己信得过的人。
放眼蘅芜苑，她最信的过的不是凌月就是嬷嬷，后者年纪大了，腿脚不够轻便，哎哟哎哟的两句就让何淑宴消了心思。
“凌月姑娘稍安勿躁，惜主子的情况颇为复杂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容鄙人见到王妃后详禀。”
府医刚在碧水台栽了跟头，对上盛气逼人的凌月时，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他脱离了碧水台的时候，脑子已经千回百转了，摆在面前的选择有两个。
帮惜君或是如实报告蘅芜苑，这些年他给蘅芜苑擦屁股的事情也不算少了，赏银拿了不少，蘅芜院对自己的态度却不见得有所上升。
惜君这个新主子，他打交道的少，但入府就会藏拙，爬升的速度快，未必不是一个值得扶持的人。
思虑之中，府医和凌月已经脚步匆匆的来到了蘅芜苑，堂屋里，嬷嬷已经贴心的上好了茶，这会正给何淑宴轻轻捏着肩膀。
何淑宴支着胳膊闭目眼神，只是眉宇之间的纠结之色难以散去：惜君的肚子若是争气，自然是好事一桩，但她一设想这是他人腹中子嗣，就提不起笑来。
听见脚步紧随何淑宴就睁开了眼睛，她颔首示意府医不必拘礼落座，随即单刀直入的询问起了惜君的肚子。
“惜主子无大碍，只是需要服用至宝丸静养，纵然隐约能摸到滑脉，想来这高热一场也留不住，但胜在底子强健，是个易孕的体质，假以时日定有喜报。”
府医将随身的医药箱子放在了一旁，捧起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缓缓接话。
他一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