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你就下山回家。
这种习俗说是酷刑也不为过。
山上那堪比人高的遍野草丛里潜藏着无数蚊子,它们在黑夜里纷涌而至,可以透过衣服直接叮咬我的皮肤。虫鸣声和风的呼啸声彻夜不停,坟场的每一块墓碑后面都仿佛随时会有一个魂灵突然站起身来!我害怕极了,每当灯笼快熄灭的时候,还要换上一个满的煤油壶。
我在距离墓地稍远一点的悬崖上来回走了无数趟,只要一停下来就会变成蚊子的宵夜,还要对山上不时出现的怪声担惊受怕。
同年冬天,我又重复了一遍这种古怪仪式,我丈夫在喝酒的时候因为脑血管爆裂而死。只是那一次的陪夜,由蚊虫遍野换成了寒风凛冽。
孙艳红对我说:“你就是死脑筋,明明可以呆到半夜偷偷溜回家的,不让人发现就是了,还真的傻乎乎站到天亮啊?”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樊大姐反驳她,“那丧葬队都会派几个长辈在山下看着的,通常都在山脚下那几户人家借地方守株待兔!不是在方老太奶家,就是在程勇家,你敢下来一准把你捉回去!”
“那完了!”孙艳红佯装沮丧地说,“等我家老公公死了,肯定选我去受罪!毕竟三个儿媳属我人最美。”
这个孙艳红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被樊大姐一通嘲笑。张倩感叹说,大愚山的先辈们在迫害女人这方面还真是不遗余力,我们这代人要改改,别再把这种不良遗风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