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屯大院边上就是林家的板夹泥住房。
林梅的妈是林场大会计,每个月工资51块5毛。她爸爸在林场保卫科干,每月工资32块5毛。林父早年还是掌勺,屯里乡亲每逢红白喜事都会找林父烧大席,一次能争个10块,另外加两盒烟,一条毛巾。当然烧大席不是经常有的,一个月都赶不上一趟。
在李家勉强能糊口的时候,林梅家里算是家属屯里的小康之家。
他小时候常赖在林家不肯走,就爱看林梅吃饭。他那时候第一次看见盘中通红的大虾,都麻爪了,因为李家从没买过虾。他也是第一回知道,吃虾还得扒皮。
那次过后,他落荒而逃,因为不会扒这虾。
往后他就知道,林梅对他而言,高不可攀。所以在他得知孙为民也觊觎林梅后,气得心中生出火气。孙为民这个吊儿郎当的小子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和他一样一穷二白的,也配肖想林梅?他就和孙为民狠狠干了一仗。
李居安望着面前的林梅。
兴安岭地产丰富,水质清澈。这片土地养育出来的女孩,大都肤白貌美,身段好看。林梅和他同岁,梳着两个麻花辫,穿着小花纹棉袄,脚上是蓝色素花棉鞋。在后世看来,虽然衣服花色土了点,但也不乏一股清秀气质,很有感觉。
林梅笑盈盈地照看外甥玩爬犁,她看见李居安远远地过来了,笑着招呼。
“李居安,又上哪混去了,咋还弄得一身伤的。”
屯亲都知道李居安闲不住。上一世这个时候,他除了田里干活,就是到处找营生的活干。有南方的朋友托他从林场买散碎木料,要拉回城里加工成一次性筷子。他那时候想着,几年下来,也能攒上一笔小钱。
没想到就是这个南方朋友,在后来作为合伙人狠狠坑了他一把,背刺他被工安严打,入了狱。
重活一世,他决定再也不和南方狡猾的合伙人有往来,若是这辈子被他再遇上那祸害,定要狠狠报复他,叫他有胆子背刺他,吸他血拿钱,没命活着花钱!
李居安看了看身上乱糟糟的棉大衣,和带着野兽腥臭骚味的厚实狼皮,后退了小半步,笑道。
“进山打猎去了。”
林梅甩着粗粗的两根麻花辫,惊愕地瞪大好看的眼睛。
她上下打量李居安,看着他满身污秽的血痕,和滑子上还新鲜的鹿肉和一条眼神凶悍的猎犬,这才相信他当真进了山。
林梅手里还提着林家的吊篮子,用粗布裹着,好吃的全都藏在里面。她不敢相信,语速也快上许多。
“李居安,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白毛风天那么大的雪,你也敢进山?就脑瓜子上一个眼儿,不要命的,你直接把我气死得了。要是我告诉你娘,看你娘收拾不收拾你就完了。”
林梅手里吊篮子上的粗布揭开,从里面拿出两只肉包子塞进李居安手心里。
肉包子是林家包的。若是县城里集市边卖包子的铺子,有粮票肉包子5分一个,没粮票8分一个,当地能吃得上肉包子,也算有钱人了。
“够不够,不够再拿。”
林梅一个劲把肉包子往李居安手里塞,脸颊红扑扑的足足塞了三四个。
若是前世,李居安确实不懂林梅的心思。
但重活一世,他知道,女人红了的脸,胜过千百句甜言蜜语。
上一世他在南方被欲望迷了眼,花天酒地,女人堆里浪着厮混半生,再也没见过女儿家红了脸的姿态,只有纸醉金迷,和权衡利弊。
现在他手里揣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看着林梅想要说什么,又只是低着头的模样,心里都明白了。
他狠狠咬了一大口肉包子,吃的满脸满足,看着林梅笑道。
“包子能往饱吃,可太香了啊。”
林梅有些惊讶。她本以为按照李居安过去的尿性,断断不肯那么自在地接过包子,肯定会仗着大男子主义的尊严,拒绝她所有的好意,然后再和孙为民去干一架。
她没想到,李居安竟然那么从容自在,就接过她递过去的肉包子,吃起来了?
或许,他真是很饿吧。
林梅噗嗤一声笑出来,梨涡甜甜的很娇俏,说道:“慢点吃,我还寻思你不肯拿呢。好吃么,我包的。”
李居安直视她的大眼睛,故意奇道:“你给我包的,我怎么不肯拿。我要是不拿,不就辜负你的心意么。”
一番话,说的林梅臊得满地找场子,愣是找不出一句话来。
她只好红着脸啐道:“李居安你变了,你以前也没那么油嘴滑舌的。还以为你是老实人,原来是个滑头。还有,你别再上山招那些玩意儿了,别总叫人担惊受怕的。”
她涨红脸一扭身就跑了,都顾不上还在玩爬犁的外甥。
李居安喊来妹妹李晓,让李晓把林家小外甥送回去。
他望着林梅小跑走的背影,心中思绪感慨万千。
他和林梅是青梅竹马,打小一起长大,也如这群小孩子般,每年冬季在雪坡上玩爬犁。前世她家里为了彩礼把她嫁入县城,相亲嫁给了一个汽车司机,那汉子在政府机关给领导开车。
但她老公不开车的时候,爱打牌喝酒,对她拳脚并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