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缝纫机除了要钱,还得要票证。但有钱加上托人情关系,就能搞来票证。
李居安和宋德生谈妥了。当天下午,宋德生就赶巴巴从袖口里,小心翼翼送来一张缝纫机票证,当宝贝似的贴身藏着,生怕路上弄丢。
“哥,下回进山打猎,喊上兄弟嗷。”
宋德生也是个爽快人,他收了钱,心眼子都写在脸上。
他还想借着李居安这条关系,真正地进山做一个猎人,狠狠耍一把威风,回头和家里亲戚吹牛皮,脸上也有光彩。而不是像他现在这般,自己在林场外头瞎摸索,门外汉打的小型猎物都摆不上台面。
两人各自得了想要的东西,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李居安揣着缝纫机票,和厚厚的两沓大团结,照例贴身贴着里衣放,然后去了趟供销社。
供销社进门,满目都是各种生活物资和农副产品。2分钱的糖块、花皮球5毛钱、1个笔记本1毛钱。
这年头买什么都离不开票。像糖,要糖票,布要布票,还有棉花票,还有豆腐票,干子票。
母亲宋兰花做了个记账本子,都是记录这些票证,肉票油票用了多少。母亲还专门做了一个小盒子,木盒子,把家里的票全部都放在盒子里。票证不能找不到,丢了可就买不到了。
他这回进供销社,除了买些汽水,罐头的日用品,还为了给家里添一些大件。
李父结婚的时候不富裕,60年代结婚都是低调婚礼,嫁妆是奢侈品。那阵赶上困难时期,李父找个木匠给婚房订做个大木床、大衣柜和桌子、椅子等木制家具,凑够“36条腿”就和母亲结了婚。
现在李父病逝,家里只有孤儿寡母,李居安作为儿子自然要扛起李家。
母亲宋兰花素来节俭惯了,平日里除了日用必须的开销,绝对不会多花一分钱,就连缝补衣服,都没有顶针箍,手指经常被针戳的都是眼子。
李居安在生活区转了转,买了些日常用品,去看了看缝纫机。
好巧不巧,五金区的收货员江曼这周被调到生活区。
江曼面无表情地对顾客说话,一边埋头填写着单据。她将顾客递来的布票、3元钱和自己填写好的单据裹成卷,夹在头顶上的钢丝夹子上后,用手中的尺子用力一挥,“呼”的一声,就传到收钱柜台的上方了。
收钱柜那头的大姐便根据单据上的款项收钱、找补后,在单据上单个章。又将单据和找补的零钱夹在钢丝夹子上,传送回江曼的头顶上。
江曼一抬头,刚好看见李居安,脸上扬起笑容。
“这位小同志,今儿个又来买枪?”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李居安对江曼也有些印象。
80年代卖肉与粮油售货员是最吃香的行业,比现在的公务员还吃香1000倍!铁饭碗,加金饭碗的工作,就是到供销社做一名营业员,多神气啊!甚至比上大学还更有吸引力。
他上一世听说有屯里发小进部队当兵,从部队转业后,被分配到供销合作社。在农资农采门市部做一名营业员。这让他对供销社充满向往。但可惜啊,供销社他是没门路进去。
李居安笑道:“不买枪。女同志,你们这个老可不可以开零买呢?”
东北圈里最流行的顺口溜:"穷长白,富,王八犊子抽蝙蝠"。当年长白参一包一块八,后来涨价到两块、两块三、两块五。味道不错,性价比很高,在“学生族”风靡一时。
但论起最体面的高档货,还得是金牌老香烟。
在后世,他85年,经常在南方街头的一处香烟摊买烟,盾牌062元、大前门052元、万宝路350元、红双喜190元、310元等不同的价格。
他现在刚卖了狼皮,鹿角手里得了钱,要买自然是买高档烟,用老去对老陶投其所好,叫烟痴老陶松口。
江曼笑眯眯道:“能开零买,要多少。”
“五支。”
“妥嘞。”
李居安买了老,又看中蝴蝶牌”缝纫机。
对于八十年代初的人来说,缝纫机就是那个年代的缩影,是一个时代的符号。彩礼“三转一响”,其中一转就是缝纫机,所以在那个年代,缝纫机就是奢侈品,不是新婚的小康家庭,是根本没那个经济实力购买的。
而蝴蝶牌缝纫机,和永久牌自行车、上海牌手表一起,并称为婆家可以提供的最为体面的家当,也叫著名的三大件。
李父结婚时只有36条腿,没有三转一响,李居安现在手头宽裕了,自然要哄娘开心,把娘年轻时候没得的都补上,让家里人也跟着沾沾他的光。
江曼杏仁眼看着李居安,目光有些疑惑,在她看见李居安小心翼翼掏出一张缝纫机票后,微微一愣,呆了呆,然后微笑着打趣。
“买三大件,要去姑娘家提亲呐?”
李居安哭笑不得:“我这年纪提什么亲,家里都还没缝纫机用,给自家买的。”
江曼大大的杏仁眼盯着他瞧,噗嗤一声也笑了,调侃道:“想来也是,要是真有姑娘家相中你,你哪能天天扛把枪进山,风里来雨里去的拼命,还不得陪着姑娘家唠嗑。”
李居安故意顺着话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