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芝一点也不意外,令她自己惊讶的是,她居然不怎么感到生气,或许是因为知道闻人羽奕是个怎样恶劣的性子,所以对闻人羽奕做出什么都没有了生气的兴趣。
相反,这个问题她居然还想好好回答。
沈涵芝想了想,道:“或许所见所思不一定为真实,但我的感受绝对没有虚假。国师所说的那些,对我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我只需要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就可以了。”
知道真实发生的过往对现在的她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因为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和她经历的那些完全不同,就算她知道了以后会发生又怎样,能保证一定会发生吗?
闻人羽奕抬眼,并不避讳地把自己黯淡不少的眼眸展示在几人面前,他笑了笑:“看来是我太低估沈姑娘了。”承空皱了皱眉:“国师这是强行看了什么不能看的,遭了反噬?”闻人羽奕语气倒是轻松:“确实是不太该看的,不过也算值得。”
“没直接瞎掉已经算运气不错了,不强求。”
袁星明也把注意力转移到闻人羽奕身上,不过转移之前还悄摸地看了一眼沈涵芝。
藏在桌下的手动了动,却发现冥冥之中有股力量阻碍着他继续掐算下去。袁星明笃定,若是他强行算下去,不是和闻人羽奕一样落得个半瞎的后果,就是和承空一样,迅速苍老下去。
那还是算了,他惜命,他家里还有妻儿呢。
承空也反应过来什么,情不自禁地摸了摸眼角的皱纹。
沈涵芝有点尴尬,都是因为自己而起,虽然没说什么怪自己的话,但就是怪不自在的。
当然,闻人羽奕是他咎由自取,和她没关。
“请问还有什么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沈涵芝有点疲惫,主要是闻人羽奕把她拖入梦境这一出让她感觉自己有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承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那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沈施主,尸山血海真的不如你的家人重要吗?”
闻言,沈涵芝神色一肃,甚至是有些讥讽地看着承空:“住持,我只是个俗人,没有什么胸怀天下的大爱。”就是和方飞尘提的那嘴济善堂,也只是感念前世“怪人”说的那些,对她现在有很多启发的话。
她重生回来,只想守着家人,守着朋友。
承空也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默默叹息一声,不作声了。
袁星明倒是开口了:“沈姑娘,我也是个俗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沈涵芝点头:“袁大人请讲。”“紫微星倒是前路坦荡,只是孤星一个,沈姑娘懂我的意思吗?”袁星明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神色有点严肃。
沈涵芝眼神暗了暗:“多谢大人提醒。”
“倒不算提醒,只是不想大梁再遭受什么打击了。毕竟,西戎和南疆都虎视眈眈。”袁星明叹了口气,说起这话时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闻人羽奕身上。
闻人羽奕和袁星明对视一眼,相当无辜地摊手。
在观星相面算命一途,他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西戎的国师过。
闻言,沈涵芝也看了一眼闻人羽奕。
从包房里出来的时候,沈涵芝恰好遇上了赫连凌昭,巧的是今天沈涵芝也穿了身青衣,两人在如玉楼的二楼面面相觑。
怎么说呢,就连沈涵芝也觉察到了有点不对劲。
赫连凌昭首先反应过来,笑道:“沈姑娘,好巧。”“是。”沈涵芝颔首,不欲与赫连凌昭有过多的接触,只想离开。
哦,现在沈府被赵天睿那厮盯上了,也回不去。
身边就没几件省心的事儿。
“遇上了也是缘分,凌昭在西戎也是久仰沈姑娘的名头,昨日宫宴没能和沈姑娘说上几句话真是遗憾。”赫连凌昭轻声细语,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有多遗憾呢。
沈涵芝微微眯起眼睛,忽然笑了笑:“五公主,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演什么温柔可人。你的目的,其实我们心知肚明。”
“你能借用女子之身达成的目的,我身为女子同样明白。”
“不过很可惜,要令五公主失望了。”沈涵芝摊手,“无论是我,还是辰王,都不会任人摆布。”
赫连凌昭微笑着听完沈涵芝的话,实则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快把帕子绞烂了。
不是说大梁人都要面子吗?不是说大梁人说话会留三分余地吗?不是说大梁人最注重表面上的和睦吗?为什么无论是赵北辰还是沈涵芝都这么直接和毫不留情?这让她准备的怎么继续下去?
“公主,请问还想请我进去坐一坐吗?”沈涵芝似笑非笑地看着笑容已经僵硬的赫连凌昭,眉眼之间满是兴味。
赫连凌昭深深吸了口气,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被她咽了回去。既然沈涵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按照之前的来,那也太低声下气了。
哪怕是为了计划,她也绝不容许自己在旁人面前低头。
有求于人除外。
“沈姑娘请便。”赫连凌昭收起笑,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进了自己的包房。
沈涵芝站在原地失笑,她发现西戎的这几对兄弟姐妹还真是有趣,也相像得可怕。
出了如玉楼,沈涵芝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