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影子淡淡映在窗纸上,有种神秘而幽冷的感觉。
吴辞更加绷紧心弦,走到主殿前轻轻推开殿门,无声跨过门槛。
她快速将主殿扫视一遍,依旧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东西。主殿里能藏下东西的也只有供桌下,她将剑伸到桌布下,一挑开。
供桌下空无一物。
刚才那个庞然大物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吴辞抬眼,灵犀娘娘的塑像安然立在眼前。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眉目灵动而温柔,一手托腮,一手捧着一只雪白的鸽子。
她侧身坐在一头金毛犼背上,带着微笑望着每一个踏入主殿的人。供桌上的香炉里,还有刚刚燃尽的线香,大概是不久前有村民来上香。
吴辞又在主殿转一圈,依旧毫无发现。她只好离开主殿,在踏出门槛前,想到什么,回头对灵犀娘娘微微鞠躬,说道:“惊扰。”
她踏出主殿。
掩上门,打算离开灵犀娘娘祠,却在转过身之际,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只见一只戴着红头巾的、和普通猫一样大小的黑猫,就站在院子中央,一双惨绿色的眼睛死死望着她。
这片刻空气好似被冻结,寒月光芒闪了闪,那瞬间的惊吓和窒息十分瘆人。
吴辞很快稳住情绪,脸上的清冷和头顶月光别无二致,她静静望着鬼猫,敌不动,我不动。
看来自己刚刚果然没看错,鬼猫的确跳进灵犀娘娘祠,现在还变成正常猫的大小了。
她倒要看看鬼猫接下来要做什么。
鬼猫忽然动了,却有点超出吴辞的预料,它转身跑出院子。
吴辞讶然,鬼猫跑到院外又停下来,回头盯着吴辞,然后又转身继续跑几步,再回头看吴辞。
吴辞一怔,这是想让她跟上?
吴辞想了想,决定跟上去看看。
她跑出灵犀娘娘祠,见鬼猫拐向某条小路,吴辞也跟过去。
鬼猫见吴辞追上自己,就继续往前走,走一走停一停,明显是在给吴辞引路。
吴辞跟着鬼猫拐过几条路,心里渐渐产生一种怪异违和的感觉。
终于,鬼猫在一座废弃的房屋前停住。它回头看吴辞,似乎是确认吴辞追上来,它一跃跳到房屋院墙上,落进去。
吴辞紧跟着走进废院,却发现鬼猫不见踪影。
只有她一个人,立在这个死寂的废院中。
吴辞目光如炬,环视废院。既然鬼猫刻意引她过来,她就仔细查查这里有什么。
这方院子看起来已经荒废多年,借着月光,能看见墙头墙角上一个又一个破损的蜘蛛网,蜘蛛网上不知积了多少灰尘。
院子里有一架织布机,上面没有线,落满灰尘和残叶。
吴辞走近房屋,看到每一面窗纸上都贴着“囍”字。但大约时隔太久,已经褪成白色,有两个“囍”字还是残缺的。
她感觉到脚底踩着的地面触感有些异常,俯身一看,地上有一层放鞭炮留下的皮子。鞭炮皮子也已经褪色,积年风吹雨打,和泥土掺在一起。如果不是数量多,再加上靠近屋檐下的鞭炮皮子还留着红色,吴辞想自己大概都认不出这是什么。
吴辞推开门,走进屋中。
屋里也落着厚重的灰,开门时一股冰冷灰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倒让吴辞想到她走进空置十年的蔺家,那一刻也有这种感觉。
房屋不大,只有一间客厅加卧室。屋里实在太黑,看不清陈设。只有一面铜镜反射了一些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将铜镜周围的一小块照出微末的亮度。
吴辞发现,铜镜旁有一个火折子。
过去扣动火折子,还能点燃。点燃火光后,吴辞发现铜镜前是一面梳妆台,梳妆台旁边有一根红色的蜡烛。
她用火折子点燃蜡烛,照亮这间房屋。
屋中陈设终于清楚起来,家具用品都还整齐摆放。房间里同样贴满“囍”字,床架上装饰了红色绸缎。
很明显,这个房屋在荒废之前,房主人在办婚礼。考虑到这是华国古代背景,这里可能是男方的婚房,也可能是女方出嫁的闺房。
吴辞四处看了看,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看见抽屉里有一张手帕。
手帕因为在抽屉中没怎么落灰,上面纹样很清晰。是一张浅黄色的手帕,手帕一角绣着一支白色的栀子花。
手帕旁还有一个抹布。
吴辞想了想,拿起抹布,把面前的铜镜上的灰擦去。
铜镜里一点一点清晰地映出吴辞。
这面铜镜……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
就在这时,突然,吴辞怎么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动了一下。
她定睛看,没错!镜子里的自己低着头,而她此刻并没有低头!
吴辞头皮猛地一凉。
再接着,镜子里的“吴辞”抬起头,望着吴辞,目光痴痴,却又像是在看别的什么东西。她眼中缓缓流出两行眼泪,静静哭着又笑着,悲喜交加。
吴辞冷冷看着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的她开始变化,身上的衣服渐渐变成红色的嫁衣,头发渐渐变成堆叠繁复的发髻和金色的头面钗环。她的五官也渐渐定格为一个陌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