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噶尔家未来的家主,他得考虑很多事情,比如说年少的赞普渐渐成长。
霸府制度是否继续,要不要还政君上,噶尔家会不会受波及等等问题。
直至凌晨,赞悉若多布方才睡去。
睡梦之中,赞悉若多布突然惊坐而起,身上汗毛莫名竖起,冷汗遍布全身。
耳中听得细微喧哗,正准备开口询问,却听有人在帐外大喊:“赞悉若多布玛本,有人袭营”
赞悉若多布神色大变,披着大衣,走出营帐,眯眼四顾,骇然发现吐蕃大军周边五六处地方都遇到了袭击
赞悉若多布并没有询问细节,而是高声呼喝,沉着镇定的指挥,“传令下去,各部东本守好自己所在地域,莫要动荡,固守自己的防线,自行抵御,不可自乱阵脚。”
“告诉论钦陵东本,无须他防备,让他注意围困住的唐兵,若有动向,可抢先出击。”
他判断时局后飞速地下达着命令,发挥了一名指挥官的最高效率。
乱而不慌,颇有大将风采。
命令下达之后,他才抽出空隙,询问:“敌人从哪里来?可知有多少?”
“不知,只是他们从多个方向攻来,人数不详,几百上千不等!来势很凶,来回奔杀,意图捣乱我军军营。”
赞悉若多布道:“继续打探他们人数不多,想来就是要让我们自乱阵脚,他们好里外配合,趁乱取胜,只要各自稳住,便可确保无忧。”
在吐蕃大营半里外。
苏定方望着远处烈火冲天的景象,那双眼睛在漆黑的夜色中如同雄鹰一样。
突然他轻轻一笑,道:“找到了!”
他手中一指,正是赞悉若多布大营所在之处。
阿史那忠部退守大非川,为了防止他们逃跑。
≈t;divcassntentadv≈gt;吐蕃八万大军呈现月牙形,将唐军围困。
苏定方夜间摸到近处,见此布阵,斩首战术瞬间在脑海里展开。
只是他无法确定对方的帅营在何处,故而先遣六路兵卒从六点出发强攻敌营。
而他自己通过敌人的反应,各处敌营遇袭反应的情况来判断对方帅营的所在方位。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来了,随我向那方向冲”
并没有激昂的话语,也没有动情的演讲,就是简单一句话。
然而在苏定方身后的士卒便如打了鸡血一样,奔袭的疲累一扫而空,身上的寒意让气勇驱散,一个个兵士如狼似虎般低吼着
这就是苏定方的魅力。
他完全没有一方大帅的威严,但他与士卒同吃同住,打成一片,一个简单的命令就能让麾下所有兵士为之效死。
大地不住的后退。
苏定方跃马挺枪,第一个冲进了吐蕃军的营地!
“杀啊!!!”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定方身后的兵卒齐声暴喝,将压抑的怒吼,全部喷发出来。
尽管他们所部不过三千人,声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
苏定方没有多余的话语,主将的所作所为,就是全军将士的榜样,他长枪所指的方向,就是全军行动的方向!
六十有七的他此刻就像一道闪电,勇猛地楔入敌群之中。
漆黑的夜晚,零星的火光,到处都是晃来晃去的人影,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可只要是在他面前的,必然是敌人无疑,手中长枪盘旋飞舞,奋力向前冲杀。
枪矛交错,苏定方手中长枪在火光下只一闪,冲在最前的两名敌骑应声而倒。
苏定方直接贯营而入,冲入火光烟雾弥漫的大营。
还没喘过一口气,随着尖锐的破风声,铁枪从正前方如毒蛇般刺过来。
苏定方挺枪迎上,枪尖吞吐闪烁不定,忽然抖成一朵枪花,挑在敌枪尖一侧,身体微微左倾,将敌人长枪的攻势化解之余,枪尖捅进了对方的咽喉。
现今的他已不是当年那个万夫不当的少年,但多年的磨练,他的枪法更加老道狠厉,早已过了比膂力的时候。
他挑死敌将,看也不看,继续向前突杀。
苏定方一边突击杀敌,还能分析当前局势,根据周边敌人的动向,判断自己进攻的方位是否正确。
战争,在苏定方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种艺术。
纷乱无序的战场,生死存亡之地。
敌我间的任何一不自然的反应,他都能在突杀中展开判断分析。
随着抵抗力的越来越强,随着敌人越来越疯狂,随着敌人越来越慌张。
苏定方知道自己找对了,敌人就在自己面前。
苏定方一直突进了两里地,他不知突破了多少重围,斩杀了多少敌人。
跟着他的兵士也是如此,他们对于自己的主帅有着盲目的信任。
他们掉队的唯一原因便是阵亡
直到等到最后刺破了敌人最大的阻击圈,面前忽然一片清静。
三千骑士到了这里已经人数锐减,人人负伤累累,好像一个个血葫芦。
苏定方依旧没有回头看一眼,而他身后的兵卒也依然面不改色,手持刀枪策马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