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人听了这话,一阵愕然。当下思索了一番后,与那车夫言道:“去城西的客栈。”
这里一路上,范大人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精细地思索着玉珠与太尉大人的关系。为何太尉会出尔反尔,为一个小妇这般信口雌黄?
当他来到客栈的时候,正看见玉珠带着珏儿与常满拎提着包裹下楼。原来从酒楼出来后,玉珠婉谢绝了几位侍卫准备相送的好意,只说自己要里考京城,可以免了几位侍卫的差事,加之尧太尉当时走得怒气冲冲,有斗胆问起时,他也直言不必再相随这小妇,便各自散去了。
玉珠离别了侍卫们回了客栈。这客栈虽然方便,但是每日的费用也是不菲,玉珠思来想去,觉得倒不若去京郊寻了农舍来住更为妥当。
在京城的这段时日一无所获,虽然接近了范青云,但是对于当年的隐情远远没有了解透彻,为家父翻案遥遥无期,而这次比赛,也让玉珠知道了这位范青云昔日雕匠已经一步登天,更有颠倒是非,任人唯亲的本事。、
要是玉珠,内心的挫败之感也是很强的。
看来他还是对自己颇有忌惮,绝不会叫自己进入决赛,成为他的威胁的。既然如此倒是要从长计议……
她让珏儿退房结账之后,收拾了包裹,便准备去京郊寻找合适的农舍,再暂住一段时日。只是,正下楼时,便看到了范青云正立在客栈门口。
范青云温言道:“快要天黑了,玉珠你这是要去何处?”
玉珠并没有料到这范大人会寻到客栈,微微一礼道:“既然初赛结束,料想着未能晋级,所以玉珠打算离开客栈,不知范大人屈尊来此处为了何事?”
范青云听了微微一笑,叹息一声道:“雕玉首要之处便是心气平和,不躁不疾。玉珠雕得一手好玉,为何还如此沉不住气?既然赛事结果未公布,你又怎知自己一定名落孙山?”
玉珠闻言,一时错愕的扬起了眉,看着范大人,不明白他为何对自己如此言讲。
范青云又道:“今日日间我对你苛责,实是希望你能再进一步。这次大赛,各地的名家巧匠甚多,你虽名不见经传,手艺却是出类拔萃,尤为难得的是颇有巧思,雕件尽显造化之功,我和刘大人私下里都很是赞赏。但有觉得需得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谦逊”二字的重要,我此来便是让你不要为日间言谈所扰,切莫失了锐志,好好休养精神。”
这么一番殷切叮嘱之后,见玉珠一脸恳切地向他道谢,范青云这才嘴角含笑,又取了银票给玉珠,叮嘱她莫要舍不得吃喝。玉珠推辞了一番,便收下了他的银票。范青云很满意,既然这小女子收下了,他也放了心,有傲骨的人若是收买起来总是不易,这一点看来,袁玉珠比她的那个父亲便强了很多,于是他又以长辈托大的口吻叮嘱了一番后,许下了再来看她的日子便转身离去了。
珏儿不明就里,只以为这位范大人如此随和,真是难得的好人,说道:”原以为白日他与刘大人一唱一和,说尽了六姑娘您的坏话,却没想到亲自过来告诉小姐,晋级尚有希望,还真是个宽厚之人。却不知小姐您与那位范大人是何关系,让他这般照拂与你?”
玉珠没有说话,思忖一会,微微叹口气道:“只怕宽容大度的另有其人吧? ”
适才,当那范大人靠近说话时,玉珠闻到范大人身上有股特殊的檀香,虽然清淡,却回味绵长,正是太尉大人所特有的檀香,记得尧太尉所过,这香乃是南蕃进贡,皇帝赏赐给他的,想来这位范大人刚刚从尧府出来,便迫不及待地到她这里卖个现成的人情了。
听了六姑娘的话,珏儿更是有些糊涂,可玉珠不愿解释,回身来到客栈柜台前,又续了银子。常满只得又将马车里的行李再逐一抱了回来。
进了房间,珏儿问道:“六姑娘,太好了,但大人给了我们这么多银票,以后再不用忧愁吃喝了!”
可是玉珠却伸手将那些银票撕扯成了一堆碎末,看得珏儿一阵愕然。
玉珠这时倒是语气轻松地解释道:“花自己的银子吃穿,才会心安,不可指望天上掉下肉饼的好事情。”于是她轻轻地将腕间的玉镯褪下,递与珏儿,淡然道:“这对玉镯用的乃是我们镇上的上好玉石,雕工也是一等一的,价格不菲,明日你且把这对玉镯典当了。”
珏儿一愣,道:“六姑娘,这么好的玉镯可是当年你出价时,祖母特意赏赐的嫁妆,若是典当了岂不可惜?”
玉珠道:“身外之物罢了。再说日后也可赎买回来。”
到了第二日,玉珠带上珏儿和常满,一起到城门口看赛事的告示。在那一串名字中,果然是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此番进入了决赛,便可等待半个月后的决赛了。
玉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转身的功夫,便听到身后有人唤“袁小姐”。
玉珠回头一看,原来是广俊王正立在她的身后,在他的身旁则是白家公子。
二位贵公子立在这熙攘的街市,总是让人有些格格不入之感,玉珠便向二位施礼道:“未知二位公子为何到了此处?”
玉珠虽然戴了纱帽,可是广俊王还是一眼认出,如今见自己果然眼力过人,不禁一阵洋洋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