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发了声,石家的那位利嘴妇人顿时便也收了音,不好再多言语。
而之前也有心想要刁难玉珠的贵妇人也纷纷歇了迎战之心。
这商贾妇人不亏是市井小妇!看着文静,口齿却甚是厉害,且咬住的都是人的七寸,各府都是人事嘈杂,难免有落人口实之处,若是被她这般口无遮拦地说出府里的什么隐情,岂不是要在众位女眷面前丢尽了脸?
那位石家的夫人便是如此,只借口身体不适,便气冲冲地起身而去。
玉珠一番不留情面的刻薄,总算是换得了半日清净,当她起身向白夫人告退则个时,白夫人也是没有多加挽留。
于是玉珠穿上鞋履后,又暗松了一口气,带着侍女们一路沿着台阶而上,到了雅园最高处的小山包上,放眼望去,倒是将整个园子里的觥筹交错,华衣霓衫的盛景尽收眼底。
侍女环翠在她的身后低声笑道:“原先夫人还担忧着六小姐应付不来这女眷云集之地,如今看来倒是不必多虑,小姐口齿伶俐倒是叫那些有心人自讨苦吃了!”
玉珠确实眉眼带着些许的疲惫,只是拿眼望了望假山下的日冕,盘算着这场酒宴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六小姐若是不耐此处的嘈杂,在下倒是知道一处清净之地,未知小姐可否赏光?”
突然有清亮温雅的男声从玉珠的身后响起。
玉珠转身一看,竟然是白少不知什么时候从山包唯一的山路漫步走了上来。
玉珠觉得自己在西北征关时,与白少已经说得甚是明白,不知他为何还要与自己攀谈,便微微拘礼,转身想要下山。奈何白少正站在前方,一时堵住了下山之路。
于是她只好开口请白少让路。
不过白少却微带冷意的一笑道:“袁小姐是做大事的人,皇商讲究的人脉广达,和气生财,为何偏偏要拒绝在下于千里之外,这样可会让在下心生些许怨懑,失了君子风度啊……”
玉珠不想回答,却也觉得白少的话有道理。
更何况,她也不想再在白少与尧太尉之间再生出什么波澜故事,于是淡淡说道:“瑞国夫人只说要宴请边关的将士与收复故土有功之人,白大人未披战缕,也未曾上阵杀敌,不知为何也入得雅园?”
白少缓和了表情,转身让路,宽袖微摆着伸手请玉珠先下,然后他紧随在了玉珠身后开口道:“瑞国夫人向来体恤京中众位家有未嫁女儿的女眷述求,此番虽然有犒赏将帅之意,但是侍郎夫人考虑更多的是这些将帅们可否娶妻,是否仪表堂堂,又可否是世家子弟,而在下相貌尚可,又是未婚,夫人自然也愿意通融一二……”
听了白少这般一说,玉珠也是心内恍然,原来这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盛会,再顺便让已婚的贵妇人们滋润下眼睛。怨不得尧太尉那几员虎将皆不在场,他的麾下那一个个粗野随兴的平民将军,自然是入不得瑞国夫人的法眼,也不符合院中一干女眷的胃口和眼睛的。
想到这,玉珠轻笑着说:“尧白两家的婚约似乎尚未公开解除,白少便已经抢手入斯,玉珠在这先祝愿白少早结良缘。”
白水流深深地看着眼前这笑得温婉明媚的女子,自然不会错认她话语里的调侃之意。
方才她舌战石家妇人时候,他其实就在另一侧花丛边侧耳听战。
若不是亲耳听见,他也不会相信这个平日里温婉沉默的女子在遭受当面的羞辱时,还能如此沉着应对,口齿犀利,不亚于朝堂上敏捷思辨的士卿大夫,给胆敢侵犯她之人猛烈的一击。
以前,他虽然欣赏这女子,却只觉得不过是受了她容貌的魅惑罢了。身在高位者,追求的不过是世间最好的华屋美舍,佳酿红颜。有艳绝的女子,若是不心动而产生的占据之心,那便与枯木朽樟无异!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那尧暮野恋慕这女子如痴若狂,恐怕未必光是她的容貌这般简单。与这女子相处越久,才越会发现,对她的了解还是太过肤浅……
想到这,他微微翘起了嘴角,接着玉珠的那一声道贺,低低说道:“怎么还会看上别人呢?要知道‘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此时玉珠已经下了小山包,听了他在自己身后,刻意贴近又近乎调戏的低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只当做没听见一般说道:大人事忙,奴家就不多叨扰了。”说完便快步离去。
可是她心内却是觉得白少真是有些风趣。想一想,他白少可不是什么修仙之人,就算在花丛间游走而不回头一顾,也大约是与他的挚友尧家二郎在朝堂上互掐得甚忙,无了赏花之心。
至于那能牵挂了白少一半心思的佳人,那更是与她袁玉珠无关!
此番京城里的贵胄权贵里,她已经招惹了一头大嘴咬住便甩脱不掉的贪吃饕餮,至于其他的“珍禽异兽”们,还是要留与京城里未嫁的众小姐们安享才好!
看着玉珠逃也似的身影,白少倒是没有再跟过去,只是玩味地一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喜欢上一个聪明的女人,总是叫人心情愉悦的,就算一时不能拥美入怀,也可以耐得下心期待。
因为一个真正聪颖的女人,自然少了那些痴傻女子所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