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头儿怕主家责罚,开口就推卸责任。
“侯爷,不是奴才不尽心,实在是几千流民,奴才拦阻不下啊。而且还有小人作祟,故意坑害咱们庄子的。
“碎金滩那边,大张旗鼓给流民发青菜呢,流民们嫉恨我们家不发,就冲了庄子!都怪李家出风头,带累了我们家,实在太可恶了!”
定北侯自然生气啊,但也没有全信这话,狠狠踹了几脚庄头儿,到底不愿意看满地狼藉,扭头就走了。
路上,他还是调转马匹,绕很远“路过”了一下碎金滩。
结果,出城拐到碎金滩的路口,居然有流民在排队!
原来,碎金滩众人因为下手快,把该收的田产都收回去了,剩下一些没长成的青菜等扔在田里,人人都觉得可惜。
于是,村长亲自进城去请示。
正好李老二惦记家里,今天请了假。
但皇后还没发丧,不好在外走动张扬,所以他留在了伯爵府,没有回碎金滩。
突然见村长来商量,他问了几句,知道村里已经留了足够自家吃用一年的田产,就立刻答应把多余的舍出去。
于是,村长满心欢喜的回去,组织村里人烧了大灶台。
所有多余的土豆和完好的菜叶切碎加汤水炖一炖,或者加了少量的玉米面蒸成窝头。
最后,送到路口舍给流民,一人一碗菜,一个窝头。
不算丰盛,但却足够流民们垫垫肚子了。
流民们不用争抢,不用挨骂挨打就能领到吃食,自然是感激之极。
再听说舍吃食的主家正是献上玉米和土豆的功臣,大半人都跪下磕头。
之前十年,他们因为玉米和土豆,都能吃饱穿暖。
即便如今又濒临饿死边缘,但也不能忘了这份恩情。
碎金滩众人发窝头和端菜,顺口告诉众人,庄子里的田地已经没有出产了,能送来的都送来的。
流民们都是点头,毕竟远远看着,碎金滩确实光秃秃。
当然也有人不信邪,却不得不规规矩矩。
因为,码头军营送来的兵卒们,分成十队,每队十五人,都是带着腰刀时刻不停的在碎金滩内外巡逻。
加上村人组成的四个小队,还有几条大狗,把碎金滩护的密不透风……
定北侯在远处看了几眼,听得流民们对李家感激之极,他是又嫉妒又生气。
生气李家没有早些提醒,以至于他的庄子损失惨重。
更嫉妒李家用几片菜叶子就得了流民的感激,声名上了一层楼。
进城的一路,他都在盘算如何出出气。
于是,他打着禀报城外形势的借口,又进了宫。
皇上和太子正听着朝臣们继续废话,很是不耐烦。
皇上质问道,“你们到底能不能拿出有用的处置法子了!”
太子也是忍着脾气,问道,“如此多的流民,路上陆续还有很多在赶来,最后不知要汇聚几万人。
“若是吃住安排不了,就是新都最大的安全隐患,一旦乱起来,想要控制就难了。而且后边还有弥勒教虎视眈眈,随时都会煽动流民暴乱!
“各位大人,这个时候还请同心协力,畅所欲言!”
朝臣们心里也苦啊,他们不是不想尽心想办法,是实在没办法啊。
那可是几千上万人,谁能动动嘴皮子就把他们安置好啊。
而且,一千个人一千个法子,若是他们说了,最后不管用,甚至然让局势更恶化,他们没有功劳还成了罪人。
谁出头谁就是傻子!
这个时候,定北侯从城外回来,求见的消息一递进来,人人都抬了头,想听听他怎么说。
皇上和太子也是如此,所以,定北侯走进来的时候,简直是万众期待,让他惊讶又激动。
他还要跪倒行大礼,却被皇上摆手拦了下来,问道,“城外如何,流民聚集多少了?可有闹出什么乱子?”
定北侯赶紧应道,“皇上,臣本来有些不舒坦,请假回去打算看看大夫。但城外庄子报信儿说流民冲击庄子,臣就赶紧赶了过去。
“结果,那些流民实在不成样子,几百人冲进臣的庄子,把庄稼和菜蔬等都祸害了,还打伤了庄户,实在是嚣张凶恶之极啊。
“法不责众,臣也没有办法,返回城里时候,臣特意看了一下,城外流民马上就要突破一万了,发展实在迅速!
“再不处置,早晚要闹出大祸。就是如今,城外也有些乱了,流民们到处抢夺劫掠,惹得附近百姓怨声载道。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这些流民就要冲击城门了!”
众人都是听得脸色不好,皇上和太子是犯愁安置,其余朝臣们则是担心他们家里的产业,毕竟谁在城外都置办了庄子和田地啊!
估计家里也急疯了,只不过他们一直在同皇上议事,出不去,家里消息也送不进来……
定北侯望着众人的脸色,心里高兴,感觉时机成熟了,于是又开口给李家“上眼药”。
他装作迟疑的模样,说道,“不过,也有例外。”
例外?
什么例外?
果然,众人都望向他,盼着他带来一点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