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吴翠花不是寿终正寝,算横死之列,不能在家停灵太久。 棺椁只在院里又多放了一日,第三日一早就出殡了。 佳音和猫哥儿也披麻戴孝,家安家喜分别背了她们,家欢牵着礼哥儿的手,一路到了坟茔地。 烧纸磕头,下葬落土。 一件又一件事,按照规矩做了,吴翠花也就这么彻底同人世隔绝了。 无论生前是好是坏,多少喜悲,就这么随着一捧信土,落下了帷幕。 李家撤掉了灵棚,院子里摆了酒席,答谢了众多亲朋和乡亲。 待得酒席再撤去,李家就恢复了平静,好似同之前一般无二。 家仁简单收拾了一套衣衫,同温先生进城了。 佳音迈着小胖腿,悄悄从屋里跑出来,坚持给瘦了一圈儿的大哥塞了两锭银子。 她生怕大哥不要,小声劝着,“我也给三哥了,三哥说给我买宝石。” 家仁听得笑了,紧紧抱了妹妹,想说什么,眼泪却又流了出来,最后只剩了一句,“福妞乖,大哥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马车踢踢踏踏走了,留下佳音轻轻叹气。 崔夫人从隔壁出来,见到小小的胖丫头一脸愁容,忍不住笑着抱了她。 “你才多大的孩子啊,怎么就知道犯愁了?走,进屋,师姑给你缝了新裙子!” 一大一小进屋,老太太和赵玉茹也在商量做针线,礼哥儿拿了一本绣花册子,正教弟弟辨认花纹。 老太太拉着崔夫人坐下,崔夫人就揭开了手里的包裹。 “婶子,我这几日闲着无事,带着琼嫂子给礼哥猫哥儿和福妞,一人缝了一套素色衣衫,让孩子们试试,大小怎么样。” 老太太赶紧道谢,“瑾柔啊,可太谢谢你了。这三个孩子平日衣衫都是鲜亮颜色,这个时候真是为难了,勉强找出一套就没替换的了。我和玉茹也正要赶着缝呢!” 崔夫人笑道,“婶子也知道,我做饭干活儿事事不成,这几日帮不上什么忙,就都用来做针线了。” 赵玉茹抖开新衣衫给孩子们比了比,夸赞道,“这针线真是好,比我和红英细致太多了。” 礼哥和猫哥儿也是道谢,佳音更是抱了崔夫人的脖子,大大亲了一口,惹得众人都是笑起来,屋里也终于有了几分往日的热闹。 小孩子最是敏感,长辈脸上有了笑容,他们才敢活泼一些。 猫哥儿换了新衣裤,美滋滋的在炕上走来走去。 倒是礼哥儿在书院读书,仪态学的很好,举手投足已经有几分稳重模样了。 山谷初六开始迎客,因为李家有丧事,这几日顾不上,都是刘嫂子等人再打理。 今日刚忙完,李老二和李老三、陶红英就都过去了。 但他们还是惦记家里,在山谷转一圈,见没什么大事就匆匆往家赶。 刚迈进院子,就听得屋里孩子的笑声,老太太中气十足的说话声,三人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一晃又是三天过去,温先生要上朝,家仁自己雇了马车从城里回来。 不知道温先生用了什么法子劝说,家仁神色平和多了,见了奶奶就跪地磕头,“奶奶,让您担心了。孙儿回来了!” “好,好!”老太太拍拍大孙子,瞧着他眼底确实没什么悲伤之色,就彻底放了心。 “明日就是你娘烧头七了,然后再住两日,拾掇一下东西,你们就回洛安去吧,烧三七再回来。左右也近,到时候让你四叔赶车去接你们。” “好,我听奶奶的。”家仁点头,犹豫了一下,眼见身边没有什么人就对奶奶说道,“奶奶,若是家里银钱足够,能不能在城里买个小院子啊?” 老太太拉了大孙子坐下,问道,“家里倒是不缺这点儿银子,但你说说为什么要买院子?” 家仁就道,“我想买了院子,借给老师住。温家对老师很……严厉,逼迫老师娶不喜欢的女子,而且那女子家里和皇上也不是一条心,老师劝说家里远离朝堂争斗,但家里长辈不听,如今正在僵持。 “前日老师带我回去,被挡在了门外。老师租了一个小院儿,许是温家动了手脚,房东这几日就要把房子收回去。我不想看见老师流落街头,他是清贫御史,又没多少俸禄住客栈……” 老太太听得皱眉,“虽然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温家怎么能这么逼迫孩子呢?” 她说完就去开箱子,取了一千两银票给孙子。 “明日烧头七,后日你就同你爹一起进城,买个小院儿也好,暂时温先生住着方便,以后你考试、结交朋友啊,也在城里有个落脚的地方。,还有,房契直接落在你名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