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李家人猜测,只说新都里,一家酒楼门前,两个半大小子正拿了扫帚清扫台阶。 一个小伙计从屋里跑出来,塞了他们两个白面馒头,笑嘻嘻的说道:“大河、小河,你们饿了吧,赶紧吃一口垫垫肚子,我们掌柜的特意吩咐,给你们拿来的!” 两个半大小子赶紧道谢,但接了馒头却放进怀里,手下依旧忙碌。 小伙计这会儿闲着,就抄了袖子,站在一旁同他们闲话儿。 面相憨厚的大河卖力的铲着台阶上的一些脏东西,小声同小伙计抱怨。 “这些富贵老爷,喝了酒真是没个样子,方才那个包老爷,出门就吐这里了。 “这天气也冷,我紧着过来拾掇,还是给冻实了。” “可不是嘛!”小伙计也是撇嘴,压低声音说道:“别看他们平日人模狗样的,其实背后不定干什么龌龊事呢!” 大河凑近他,神神秘秘问道:“小李哥,我听包老爷他们说要去什么瑶池?而且他们说起来的时候,笑的可奇怪了。 “那是什么地方?真是王母娘娘的瑶池,有仙女吗?” 小伙计却惊了一跳,赶紧捂了大河的嘴,警惕的四处张望,见周围无人才松了一口气。 大河好似吓坏了,缩在小伙计身边,一脸惊慌问道:“哥,这个不能说吗?” 许是被这一声亲热的“哥”打动了,小伙计犹豫了一下,凑在大河耳边说道:“这个叫瑶池的地方,不要随便说,那个地方邪门儿的厉害!” 大河更瑟缩了,问道:“哥你放心,我不说,就是偶然听到的,你也知道这地方啊?” 小伙计忍不住显摆,几乎用气声说了几句。 “上次,也是这个包老爷他们吃完饭走了,有人把玉佩掉在椅子上,掌柜让我去追。 “我一直追到东城和北城交接那里的梅园附近,才算把玉佩还了。我见附近新奇,想多看几眼,结果有人跳出来直接勒了我的脖子。 “还是丢玉佩那个老爷替我说情,我才被放回来,娘哎,我差一点儿就死了。 “那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一定不要多说也别打听,小心你的小命也保不住!” 大河赶紧用力点头,吓的鹌鹑一样。 小伙计放了心,正好屋里掌柜的喊人,他就赶紧回去了。 大河同台阶下的小河对视一眼,继续卖力的扫雪,直到酒楼门前干干净净。 掌柜走到门前看了一眼,很是满意,同两人点点头。 原本赈济署的那些老弱病残,就像这新都里的老鼠,惹人厌烦。 有性子老实的在街边乞讨,胆子大的就做些偷抢的龌龊事,让所有人提起都是皱眉头。 幸好,李伯爷同皇上求了差事,掌管赈济署。 经过几个月的调整,赈济署可是大变样了。 原本的乞丐和流民都扛起了扫帚出来扫街了,秋天扫落叶,冬天扫雪。 街上每户人家一个月只需要出个几十文钱,每天门前都会干干净净。 偶尔倒个脏物,也有人帮忙。 而且,这些赈济署的人从来不骚扰客人,也不会乞讨,很懂规矩。 时日久了,大伙儿都咂摸出了好处,也习惯这样的便利了。 所以,那几十文钱掏的是心甘情愿。 像他们酒楼这样,每日剩饭剩菜也愿意赠送一些。 对门的布庄,有被虫子蛀了或者发霉的粗布也愿意给一两匹。 总之,大伙儿和赈济署这些人已经初步达成了某种默契,互利互惠。 大河、小河规规矩矩给掌柜的行了礼,然后就去扫下一家。 直到天色黑透了,开始净街,他们才回去赈济署大院。 大院内外,扫的更是干净。 灶间隐约有火光,嗅着还有米香。 灶间隔壁点了油灯,里面坐了二十多个小孩子,正跟着一个书生学写字。 孩子们都不大,七八岁的样子,穿戴的袄裤不算合身,打了补丁却很厚实,也拾掇的很干净。 他们努力背着手,挺着胸膛,很是认真。 书生不知说了什么,孩子们都大声应着,底气十足。 大河、小河放下扫帚,还想往内院走,却被灶间出来的老妇人喊住了。 “大河小河,赶紧吃饭啊,给你们留了两碗粥呢,今日还有高粱饼子!” 大河、小河赶紧摆手,大河说道:“王奶奶,我们先找郑管事说几句话,一会儿就过来。” 老太太也没再坚持,“去吧,今日是大郑管事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