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华头戴束发嵌宝白玉冠,一身蓝地云龙纹捻织绣缂丝蟒袍,外罩墨玄五福捧寿暗纹玉露纱披风,双手袖于其中,贵不可言。
他俊朗清瘦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眉眼弯弯,语气亲和:“可是吓着霍将军了?”
不待江星烟回答,他微微侧头,神色未变,但周身气度却陡然凌冽起来:“还不快与霍将军赔罪。”
噗通!
低头哈腰的随从干脆利索地跪在院中,左右开弓,自扇耳光。
“小的立功心切,有眼不识泰山,还以为是北洛探子在此集会,冲撞了霍将军,小的该死!”
江星烟眯起眼睛。
这个三皇子城府太深。
别说抓探子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调查清楚的。
咱就是说,有晴天白日在后院,这么敞亮的地方里集会的探子吗!
分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她连宝剑都没收,静静地看着那个随从把脸打得高高肿起。
愣是没等到一个停字。
随从:等等,这和之前想的不大一样啊。
“哦?这间铺子,是内子的。
前几日上朝时,我还将契书呈给圣上验看过,许是圣上忘记跟三皇子嘱咐了?”
就你有圣上的旨意在身,我就没有?
有本事就往皇上那儿闹去,看谁在理!
萧重华暗暗咋舌。
霍辞不愧十五岁就官拜大将军,果真是个不好糊弄的。
他噙笑:“是重华疏忽了,该罚。”
他一个眼神,身后伺候的小宦官赶忙捧着一个玉匣,恭敬地举在江星烟面前。
“江湖事江湖了,还请霍将军收下赔礼,海涵海涵。”
——意思一下得了,别闹得不好收场。
小宦官伸手打开玉匣,十六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整齐的码放在匣子中,发出温和莹润的光。
唰!
江星烟的宝剑瞬间入鞘,微笑示意秋燕接过玉匣。
“好说好说。三皇子不过是奉旨勘察,我等身为臣子,理应配合。
只是,下次若能提前通通气,也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么不是?”
——东西很满意,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嗷。
萧重华的浅笑有一瞬僵住。
不是说霍辞视金钱如粪土,从不接受官场上的礼尚往来么?
怎么今日拿得这么爽快,一点马虎眼都不打的!
他有点肉疼。
那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大夏寻了好久,才找到的冰种夜明珠。
整整齐齐、大小均匀,整整十六颗。
本以为霍辞会婉言拒绝,他就边推半就地把夜明珠收回来。
没想到他真的收了?
这合理吗?
如今再想要回来,可是不能了。
可箫重华就不信这个邪。
他今天不从霍辞身上薅点羊毛下来,怎么好意思回去?
他可是盯了霍辞和云淳风好几天了。
他俩在朝堂上水火不容,怎么私下里,霍辞回府云淳风都跟着?
自古文臣武将不能来往密切,免得互相勾结,对皇权造成威胁。
若是让父皇知道这两人在他面前演戏,那可是欺君的大罪。
箫重华略一侧身,一眼看到坐在素舆上,一脸看好戏的云淳风。
他假意吃惊道:“嗯?淳风国师?
你们这是——”
云淳风怎会不知箫重华的打算。
嘴角一勾,浅笑回应:“圣上命不才与霍将军共商军务。
今日虽是休沐,可霍将军仍在为军饷一事奔波。
将所有铺子的掌柜聚集在此,也是为了根据各个铺子的收益,让他们承担相应的部分。
怎的,三皇子殿下是觉得,不才作为军师没有资格过问军饷一事?
还是觉得皇上的圣意让殿下不满?
不管因何,明日早朝时,不才定会一五一十禀告圣上,特请怹老人家收回我随军参谋的职务。
免得殿下不放心呢。”
云淳风好整以暇地看着整个人都绷紧的箫重华。
他无比后悔自己没有转身就走,干什么去招惹这个刺儿头?
这可是能煽动整个朝堂,每天变着花样参奏霍辞的人啊!
箫重华心中懊恼,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瞧瞧,孤只是随口一问,倒招出国师这许多话来。”
云淳风理了理蒙着眼睛的软烟罗,正色道:“可不才并不是随口一答呢。”
箫重华袖在一起的手捏紧了。
一个眼色,小宦官捧着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跪在云淳风面前。
“国师大人,这是三皇子殿下从大夏皇室寻来的玉带,冬暖夏凉,世间少有的绝品。”
云淳风佯作不知:“哦?这是何意?”
箫重华咬着后槽牙:“赠予国师,交个朋友。”
——差不多行了。
云淳风深知狗急跳墙的道理,见好就收:“那就劳烦霍将军替在下收着吧。
毕竟在下目盲,也用不到这好东西。”
箫重华气得差点破功。
好好好,你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