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衡摩挲下颌,面色凝重说道:“马超之所以能在正面取得两番胜过,那都是因为曹贼急胜冒进的结果,一旦曹贼以守势取代攻势,西凉铁骑再强,也讨不到便宜,冒然进攻的话,反而会落入曹贼圈套。”
陈到听完才明白关中联军的困境,心中对丘衡愈加钦佩。
丘衡也在心中暗暗期许,希望关中联军撑到入冬缺粮再败,这样一来,刘备就有充足的时间拿下益州,也正好可以趁机入凉州。
自从周瑜病逝之后,孙权将濡须口大军交给吕蒙统帅,让甘宁领兵回江夏驻守,自己则带着周瑜的遗体及少量近侍回到建业。
在为周瑜发丧之后,孙权将鲁肃叫来议事。
鲁肃到后,孙权还在看着送来的要报,没有立即放下与鲁肃交谈。
鲁肃就这么安静的站在房中候着,没有打扰孙权的意思。
期间,孙权偶然抬头看到鲁肃,见他低着头愣愣的站着,便继续看起了要报。
许久以后,孙权头也不抬,只是轻飘飘的问道:“子敬啊,公瑾英年早逝,依你所见,军中谁能继任其位。”
鲁肃恭敬行礼,正色道:“若主公不弃,肃愿担此任。”
孙权为要报下批复的手稍稍一顿,抬眼看向鲁肃,稍显意外说道:“子敬欲揽此任?”
“主公需要肃,江东亦需要肃,肃自然义不容辞。”鲁肃抬起头来,与孙权正视。
孙权嘴角一笑,饶有兴趣道:“子敬倒是说说,我为何需要你?江东又为何需要你?”
“如今公瑾盍然而逝,江东旧部与世家之间缺少了一个桥梁联系,肃虽不才,却正好可以起到这个承上启下的作用,为主公开辟道路。”
孙权放下竹简,示意鲁肃坐下说话,待鲁肃就座,孙权淡然道:“继续说。”
“如此,今日肃便斗胆揣测,请主公恕罪。”
“今日子敬尽可直言不讳,我恕你无罪。”
“谢主公,依肃拙见,主公有两处心病,一是担心公瑾威望过高,江东旧部信任公瑾,胜过主公,如今公瑾已逝,此病便除。二是江东四大家族手握私兵,各自为营,名为主公帐下,实则只顾家族利益,不愿为主公尽心尽力,甚至有可能在必要时刻,反戈相向。”
孙权苦笑道:“子敬所言不差,不知此病可有良药?”
“江东四大家族盘根深种,主公心中应该明白,若下猛药只会反噬自身。”
孙权微微点头,回想起昔日兄长便是因为强行镇压世家,最终死于非命,如今的自己,虽然也能镇压世家,但势必是个两败俱伤的场面,江东也会一蹶不振,退出天下舞台。
鲁肃见孙权认同,继续说道:“主公继位以来,亲自提拔了不少新起之秀,若肃所料不差,主公是想将权柄,尽可能的转移到自己培养的人才手上,可是如此?”
孙权点头道:“不错。”
鲁肃轻叹道:“主公可曾想过,如此一来,世家得不到想要的权利,又受主公忌惮,无法保障家族存活延续,缺乏安全感,会发生什么?”
孙权的瞳孔逐渐放大,怔怔道:“内乱?”
“正是如此!”鲁肃稍显激动。
孙权眼色黯然,没有想到自己多年筹划,最终会将江东政权推入深渊。
鲁肃看着孙权脸色变化,心中亦有不忍,他是认可孙权的,相信他将会成为一个明主,只是江东这个重担,对这个二十几岁的弱主而言,实在是太重了。
孙权仿佛迷失在自我怀疑之中,眼神空洞,一动不动。
鲁肃在等,等孙权的变化,是龙是虫,就在这一念之间。
许久以后,孙权的眼神逐渐变得通明,面色坚毅,对鲁肃说道:“江东兴衰,皆在于权,权愿奉子敬为都督,还请子敬赐教!如何强盛江东大业!”
鲁肃欣然笑道:“主公有命,莫敢不从。”
随即正色说道:“依肃之见,江东四大家族,宜安抚,不宜打压,主公不仅要用,还要选拔出世家人才,委以重任,如此,才能让四大家族安心。”
孙权仔细琢磨,蹙眉问道:“可如此一来,四大家族始终都将是江东的病,如鲠在喉。”
鲁肃笑道:“刺之所以是刺,在于它有杀伤之力,四大家族的杀伤之力,不外乎其私兵自重,主公委以重任,便将世家之人调至边防,他们若敢不从,主公便有了治罪之由,谁敢不服?”
“若是顺从,主公以世家私兵抵御或者进攻曹刘,而主公握着的军队则留在中央扩充调度,削其兵而增己兵,此消彼长之下,不出十年,主公即可无形之中消除世家对孙氏的威胁。”
鲁肃一番话,对孙权而言犹如醍醐灌顶,越听越喜,大赞道:“昔日只知子敬有长者风范,大局之观,未曾想还是低估了,子敬之才,当真是神鬼莫测。”
“主公谬赞。”鲁肃谦虚道:“肃才疏学浅,不过侥幸通晓一二,江东的情况特殊,主公需要以制衡之道治理。”
“制……衡……”孙权喃喃细语,似有所悟。
片刻之后,孙权哈哈大笑:“多谢子敬,受教了。”笑声中似有豪情万丈。
鲁肃低头道:“主公言重了